精神世界【八】(5)

那些漆黑泛着光的怪树肆意生长，狰狞着，扭曲着，枝条伸向空中，
像是在空间上雕刻，若非它自身的生长，便不能移动这些枝条一丝一毫。
这一根根黑色的刀刃，密密麻麻，
无声无息地划破了他的黑斗篷，划破了他的肌肤，
鲜血从漆黑上面缓缓滑落，鲜血沾染了黑斗篷，在那上面星星点点。
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楚，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划破的身躯，
他不再是吴煌，
现在的他才是所有人想要的猎物。
猎物在森林之中漫步，在路途上留下延续的猩红，
也不显得行走艰难。
他的血仿佛怎么也流不干，暗藏在兜帽之中的脸庞变成虚空。
猎物行走在此地，
他是一头受伤的野兽，
亦是一位虔诚的信徒。
有一股异常的熟悉感越过亘古涌上他的心头，
曾几何时？
他曾这样行走，在这样的场景。
过去多久？
他再次行走于此。
留存于时间的长河，最终得以重返此地。

两边的风景不断向后方延展，这里是多久也不会改变的荒芜之地，
眼前的漆黑之木开始变得稀疏，枯叶的海洋却变得愈发深。
猎物几乎是游着过去的，
他在枯叶之中游到了一根多边棱柱前，这是一根象牙白的诡异几何体柱子，
它的棱从上致下的数量都不相同，三棱，七棱，二十七棱……
在那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图腾，小到肉眼难以捕捉。
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去触摸这根棱柱，那血液顺着那些棱往下流淌。
从这根棱柱的白中散发出紫芒，
那流速越来越快，血流越来越浓，越来越红。
他开始感到口渴难耐，他的喉咙开始发紧，
有东西就要从它的喉咙中钻出来了，有一些话语他不得不说。
他张开嘴，双唇开始开合，舌头开始蠕动，但就是发不出一点声响。
他不断地说话，留在这天地间的却只有不断的沉默。
枯叶一直淹没到他的脖子，脚下也失去了大地的依凭，
他只得双手抱住那根棱柱，变成一个在汪洋之上身抱浮木的漂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