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 上(12)

但越姬还是顿时花容失色，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更添一丝苍白之色。白耀将头偏过来，轻轻地在她耳边对她说：
“别怕，有我。”声音很轻，此时四周一片喧闹叫喊之声，但这句话的每个字却都清晰的传到了越姬耳中，好像一股暖流瞬间包裹住了方才还处于惊惧之中的心脏，月光照耀下一望无际的苍白大地上，因为暖流第一次开始拥有了生机，破开空空如也的苍白发出了小小的芽。
但白耀并没有多余的空闲来注意越姬的神态，对当下的他而言更重要的是活下来。本想几招立威的他，不曾想几招下来这一地的猩红反而令下面的野兽们更加的兴奋了，更多的人跃跃欲试蜂拥而上，哪怕是身经百战的白耀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舒展开来。明知今日之事难逃死战后，白耀心中却反而充满战意，甚至是跃跃欲试。他大概天生就是为厮杀而生，他握紧了手上的剑，胸中激荡着滚烫的热血，眼神里也充满了一种渴望。
众将身处台下，此时只见石台上站着的白耀宛若一尊战神，他辗转腾挪、手起剑落、移形换影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一个又一个尸体倒在了石台之上，甚至是倒在石台之下的石阶上，白耀的脸上、战甲上都沾染着斑斑血迹，身上也终于出现了不少的伤势。但人终究是有畏惧之心的，看着血流成河的石台，台下仅剩的跃跃欲试的狩猎者们也不禁萌生了退意，脚步下意识的后退，手上紧握的刀剑也微微颤抖，眼神里是混迹极乐都多年从未有过的恐惧，那个石台之上满身鲜血的少年此刻在他们眼中宛若一尊修罗。

白耀此时环顾四周，看着终于退却的众人，看了看在一旁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却已有退却之态的诸多守卫，看了看花容失色的越姬，此刻他身处在这极乐都的最高处仿佛是这极乐世界的唯一王者。
但凡是来到这极乐都的人无一不得遵守这极乐都的规矩，这里有很多不能招惹的势力，有很多不该打破的平衡，有很多不该杀的人，如今的白耀似乎已经数戒并犯。但这混乱无序的极乐都哪有什么真正的禁忌，在这里哪怕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只有唯一的规矩——以力量为尊。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回过神来。
鲜血铺满了整座石台，仿佛盛开了无数朵暗红色的花，群花簇拥中的两人，白耀宛若君临天下，而越姬则紧紧靠着他，月色下两人好像一副浓墨重彩的画，想必天工造物时也必定为他们倾注了远多于常人的心血吧。
“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共赏皎月美景”
白耀再次重复了他刚上台时说出的那句话。但越姬此刻已经完全定住了，台下风雾阁那些曾虎视眈眈的守卫们，甚至是边军们也都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的表示。只是一瞬越姬即已回过神来，虽然甚至连白耀的询问她都只是在出神中听得模模糊糊，但她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将头低下站在白耀的身旁。白耀伸出自己宽阔而又粗糙的手将越姬的手给握住，拉着她缓缓地走下石台，越姬怯生生地跟在后面，这时她才想起看向周围的诸多守卫这些规则的维护者，但他们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什么都没发生。战甲依旧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像是对胜利者的颂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