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远航(15)

“无法证明，就像你无法证明自己不处于虚拟世界一样，不可证伪也即不可辨真。”庄理变成一只蝴蝶，又变了回来：“庄周梦蝶这个故事你应该也听过吧，是蝴蝶梦见我，还是我梦见蝴蝶，本身对我并无太大的意义，但如果我即是我，我即是蝴蝶，这个命题就很有意义。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是数据意识推论，因为初代庄理不屑与你们讲话。”
“但后面还有一句话——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而你却让所有人都沉迷于虚拟世界，都变成一堆还无差别的数据……”茶杯被陆直挺起的手臂打翻下去，清脆碎响声后，陆直锤了几下胸口，缓口气：“抱歉，我情绪上来了。”
庄理笑了下，梳整变成蝴蝶时褶皱的西装：“没事，只可惜杯子又少了一个……你还是没有理解庄周与蝴蝶的关系，重点是要站在虚拟世界去看有无差别，而你刚才也看到了，有没有区别？”
陆直虽然明白在在那些人角度来看确实很美好，但不想承认：“你刚才说的命题是什么意思？你想成为神？”
“这是我创造一梦公司的初衷——建立一个极乐世界，但在后来我也意识到失去限制的极乐并不能长久，曾经这也苦恼了我很久，如果像创造宇宙一样限制资源与可认知的模型，极乐将会十分短暂，但好在后来问题解决了，方案不便透露……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反抗成功的世界，只需要躺在那里面就行了，很简单。”

陆直发昏的眼眸不自觉地瞥向虚拟仪，眼皮抽动了一下，但随后双手抱住后脑勺，身体后仰，弯曲的手臂让自己视野之中只有那个在发出圣光的男人：“曾经在黑市上流通的杀人机器，呵呵，你们辉煌的背后杀了多少人，我是最清楚的，用整个世界来实现你成为创世神的梦想，不荒谬吗？人类本来应该在联合国的领导下步入星辰大海，结果现在躺进了棺材，长眠在不知名的海底空洞中，不可笑吗？”
“你是……陆队长，许久不见了，你没有以前那股狠劲了……这些人的牺牲我是不会忘记的，他们作为先行者的雕像永远都保存在那个世界，而时代的进步也总是会有人牺牲……你有仰望星空的权利，却凭什么剥夺其他人追求幸福的权利，还是说你想用所有人的美好生活来填补你心中空荡未知的未来。”
“缺少领航员的人类只是一群老鼠，而当老鼠被食物蒙蔽了双眼，等待它的只有陷阱。你所谓的虚拟世界，等仪器全部损坏，等人的肉体全部腐烂了，哪有什么文明时代，惶谈进步！”陆直随手抓了一些东西向他飘忽的身影丢去，挺身怒吼。陆直颠颠抖抖地又骂了十多分钟，最后长抒一口气，起身，眼神像一个求知的学生：“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想应该如何拯救这个世界，但到现在我也清楚，没有希望，即便是杀了你，摧毁一梦公司，把所有人都拉回来也无济于事，恐慌会吞噬所有人……你的手段我也清楚，污化英雄，塑造名人傀儡，分化阶级，经济控制，最后夹短视的民意要挟无力的政府，我只有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说服联合国，人类最后的理智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