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三（辛苦最怜天上月）2(5)

我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除了子舒，我并不习惯和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我也……从来给任何人，讲过任何故事。或者说，我不知道什么是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我的母亲，应该是给我讲过故事的。我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床头昏黄的灯光，母亲清丽的眉目和柔美的笑容，衍儿坐在她的怀里，她温柔地拍哄着他，她的声音就像山间小溪流，潺潺的，清澈甜美。可她讲过的那些美好和幸福，却早已在我记忆的长河中消失殆尽了。
但那孩子恳求的声音太磨人，看着我的神情也太认真，那眉目间的轮廓，又太让我动容——他居然比当年的小哥哥，更像子舒。我并没有机会看见子舒是怎样长大成人的。我见他的时候，他跟现在的端秀冷峻截然不同。那时，他才八九岁，是个连脸蛋上的婴儿肥都没有褪去的、有一点点壮实的圆鼓鼓胖墩墩的小淘气包儿。他一本正经地穿着一件白衫，说话也总是努力装出大人的稳重，但眼睛亮亮的，笑得弯弯的，总像在想着什么坏主意似的。

那一天，就这么清清楚楚地又回到了我的眼前。
面团娘亲生下了两个小糯米团子——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哑地、幽幽地响了起来。我一定不是个适合讲故事的人，因为，这个故事本来就并不有趣，还被我讲得干巴巴的。——他俩呀，一个是白，一个却是灰。灰团子是哥哥，因为性格顽劣，天天在外跟其他小团子打架，所以整得一身脏兮兮的惹人厌，连面团娘亲也不喜欢他。但是有一天，却有另一个白团子，因为灰团子救了他的小狗，于是他愿意陪灰团子玩一天。
“白团子为什么只陪灰团子玩一天啊？”孩子追问着，这么无趣的故事，他竟然听得投入起来，“还有灰团子喜欢打架，其实是为了救被欺负的小猫小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