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曲.Ⅱ(4)

「现在已经是夏末了，它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
达阿萨非常认真地比划。
「如果还关着它们，那就太恶毒了。」
19.
切尔娜·达阿萨病倒了。
咖啡店的店长，也就是切尔娜·达阿萨的父亲，达阿萨先生亲口告诉柏林这个噩耗。
他告诉柏林，达阿萨已经不被允许离开医院了。
“所以，我希望你能来看望她。”
“她一直和我念叨你的钢琴弹得非常不错。”
达阿萨先生在柏林面前抽完了一整根雪茄。柏林抬头直视着这个突然间苍老憔悴起来的男人，他又长又卷的胡子看起来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它们结在一块，像融化了一半的巧克力饼干。
达阿萨先生叹息似地吐出最后一口浓烟。
塞伊德·柏林捏着自己的衣角回答他：“我当然会去，先生。”
“您知道，我爱她。”
20.
柏林当然不可能把钢琴搬去医院。
他跑去抓虫子了。

他找了好几颗树才终于找到一只翠绿的、和达阿萨放在他手心的那只一样的虫。
他欢天喜地地捂着那只虫子去医院找达阿萨，像个小脑发育不健全的人一样磕磕巴巴地比划着说：“我没法给你弹琴……但是我带了一只很漂亮的‘琴’。”
他把手里的那只螽斯递给达阿萨。
达阿萨看起来依旧很虚弱，她半倚在病床上，棕色的眼睛在看到那只绿色的小虫时很明显亮了起来。
螽斯在达阿萨的手上爬，她却捂着嘴笑得肩膀都在耸动。
她一边笑，一边对柏林比划：「这只是雌虫，没法发声。」
螽斯从她的手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医院的床单上。
切尔娜·达阿萨笑着看向柏林，她的眼睛依旧那么漂亮，盛着日光，熠熠生辉。
她抬起手来，放在耳旁。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乐曲。」
21.
切尔娜·达阿萨，那个优雅又自信的聋人姑娘，塞伊德·柏林的爱人，死在了夏夜的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