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伤逝（一）(3)

你喜欢四季，也可以说，四季你都喜欢，不过你不喜欢季节性的东西，你喜欢四季常有的东西，你喜欢永远永远的事情。
她看见了你，你看见她看见了你，嬷嬷为你们介绍，她跳了下来，站稳后，换上了一副温和而平静的笑容。你望着她，就那样望过去，就像一潭可鉴的静水。你在那里，看见了你的倒影。忽地，潭水流动了起来，让你的周身泛起了涟漪，天，是她在歪着头笑。这一静一动的对比，就像从一个温柔高冷的少女，转化成了不谙世事的孩童。你的心一动，好美。
等到你进了屋子，她也跟着进来了，屋子很整洁，这是你要住的地方，好像也没有值得收拾的。
你坐在塌上，想要同她说说话，同她住应该不会太坏，你想，一个看着书能情不自禁笑起来的人，该是多么的灵动。
你扫视四周，看见了一件绣了一大半的绣品，一只白鹤，只差一只脚了。
你想起楚辞，想起屈原，想起那天的江水，激动的要落下泪来。
“这个鹤，绣得真好。”她由衷的赞叹道，眼神，身形，羽毛，无不形象，“姐姐肯定很喜欢白鹤。”
《诗经》中说“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真正的君子，怎么会甘于平凡呢？
“不是，”武才人摇了摇头，“我喜欢白鹤是真，但是我绣它是因为它好卖钱。”

俗物，这两个字在你的脑海中闪现，吓了你一跳。
“我暗暗发誓，若是有人愿意与我同住，我就送她三个月俸例，而一件白鹤的绣品，就值我们三个月俸例。不过你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估计你得等几天了。”
俗气！
那么美那么美的美人，怎么会是一个那么俗那么俗的俗人呢。
你想起了，她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商人，你有些后悔了，后悔不听嬷嬷的话，若是和这样一个俗物生活在一起，指不定自己被沾染成什么样。
你只好拒绝道：“妾书香门第，不喜这些。”
武才人看着你，笑了，笑容中竟有隐隐的溺爱：“世人皆爱附庸风雅，那么雅就成了俗，与其伤感，不如赚他们一笔，让他们为自己的附庸风雅付出点代价。”
你背过脸去：“妾乏了。”
这实在是不愉快的经历，她是读过书的人，现在只感觉到一片荒芜。
确实是荒芜，你没有想到，长安为什么这么冷，不对，是宫中为什么这么冷，明明已经是春天，到了夜里，却是彻骨的冰冷，你本就体弱怕寒，如今这一床棉被根本不能抵御寒冷，你躺在床上睡不着，浑身都在颤抖，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就好了。
有东西压在了你的身上，你睁眼，看见武才人站在你的面前，抱着她的棉被摊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