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魔】走马灯（上）(2)

此前张怡宁还真没注意过陈玘有这一面，她对陈玘的认知就是男队派来给她们当陪练的新人，江苏人，说话有点南方口音，场下乖巧地叫“宁姐”，场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爆冲，把她给打懵了。下来这个人却又表现得好像他才是懵掉的那一个，呆呆地看着她说：“宁……宁姐，你没生气吧？”
她倒是没生气，只是失落而已。她原以为王楠就是自己“乒乓大王”之路上的最后一关，如今才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防守在男选手的暴力面前不堪一击。更令人无奈的是，由于性别的先天差异，她再怎么努力也成不了“乒乓大王”，充其量只是“乒乓女王”而已。
偏偏面前这个人还直勾勾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情绪，他的目光如此直白，让张怡宁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她不习惯这样，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哪怕是楠姐也不行，所以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躲开了陈玘的眼睛。
从前张怡宁也听说过陈玘这个三进两出国家队的传奇人物，听白杨她们说他长得好、说刘国梁对他青眼有加，可那都是女队闲来无事的八卦，张怡宁听过就过了，这是第一次，陈玘这个人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印象，那双坦诚得像赤子的眼睛、那两道和他的球风一样张扬的剑眉，在那个瞬间刻进她的脑海里，此后过了很多年，还会冷不防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带她回到国家队的训练馆，回到她的少女时代。

02 Meet you halfway
退役后的陈玘没事喜欢在网上冲浪，有天他偶然刷到一句话，说相似的人只适合一起欢闹，互补的人才适合一起变老。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张怡宁，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太过相似，所以才没能一起变老吧。
其实最初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跟张怡宁有什么相似之处，听说她是女队的模范标兵，训练笔记都是被教练组拿来在全队当正面典型的，而自己在国家队一直是问题儿童，十天训练里有八天早会要被点名批评、当负面典型。
所以最初陈玘见到张怡宁是有那么一点敬畏感的，他恭恭敬敬地叫“宁姐”，对方还不太领情的样子，冷淡地一点头，不像楠姐，会笑着跟他们说话。
陈玘第一次发现张怡宁跟他有共通之处是张怡宁训练到一半到处找人借拍子的时候。
“宁姐，你拍子怎么了？”
“胶皮太久没换，不吃球了，待会儿李指来了该骂我了。”她当时跟着男队一起训练，李隼通常要到最后一节训练课才有空过来看她。
“宁姐，你这胶皮多久没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