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勋】十五从军征(5)

他推着小姑娘来到家附近的林子里，拉开郁郁葱葱的树丛，恍如隔世一般出现了小小的山丘，一道小溪哗哗地穿过，夜风轻柔，虫鸣细微。
天上恰好没有云，星光在夜空里冒出来，一闪一闪的除了星星，还有萤火虫。
“明天是你十三岁生辰，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李知勋不知道什么时候逮满了一罐子的萤火虫，萤火虫密密麻麻，发着幽微的光，远远地看倒好像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了下来。
“许个愿吧。”小姑娘注视着李知勋，轻轻说道：“我希望……”“打住！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李知勋用食指抵住她的嘴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差毫厘。
“若我的愿望是永远也实现不了的呢？”小姑娘的声音哑哑的，眼神却很鲜亮，她好像在笑着，李知勋只咀嚼出一股悲伤。“就算是把月亮摘下来，也可以实现。只要是小桃的愿望，都可以实现的。”李知勋用几根草穗子变出了月亮的形状，小心翼翼地戴在她头上。

“那我要你把这黑夜变成白天。”小姑娘意气风发，好像要站起来拥抱这个世界。李知勋笑了，将手中的瓶子一扬，数百只萤火虫蜂拥挤出瓶口，像爆炸的火光一般冲向黑夜，荧光映着李知勋的笑脸，她这才发现李知勋五官的轮廓好像硬朗了不少。
小姑娘看着李知勋，目光晶莹，低低的声音好像淹没在汹涌的晚风里：
我希望，小桃和阿勋可以一直在一起。
//
在李知勋十五岁的时候，西北战事吃紧，当朝皇帝要求每家出一名男丁上场打战，上至八十老人，下至毛头小孩。李知勋正好是最合适的年纪。李夫人因为照顾夹竹桃吸食了少量汁水患上了缠绵床榻的病，李知勋才知道，原来夹竹桃是有毒的。
临行前李知勋留给小姑娘一张字条——三更天，山丘见，阿勋留。
她果真随着字条跌跌撞撞地去，穿过树丛时还被树枝划花了衣服，见到李知勋的那刻，她的泪水绷不住地漱漱坠下，浸湿了他的衣襟。李知勋手里拿着的，是一盏孔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