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相亲记(3)

“16岁以前，我很快乐。虽然那个时候很穷，外面一刮风下雨，屋顶的肥料口袋就会被吹的哗哗响，厨房、柴房、茅厕接连着漏雨，家里的碗用完了都堵不住。 夏天很热，一个周五天只有两毛钱买冰水，下大雨不回家吃饭也只有八毛钱，刚好够泡一包泡面。 
我以前很少买新衣服，经常光顾的就是集市地摊。你知道吗？16岁之前，我只去过两次县城，第一次为什么去我忘了，只模糊记得那个时候还需要坐船，船上颠簸的让人想吐，我却异常兴奋，我爸爸好像还给我买了一只绿豆雪糕。
我下船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跟个乡巴佬似的。我至今都记得那条修在河边长满青苔的石板路，路的尽头是江边集市，特别热闹。”
“第二次我记得很清楚，那是08年，刚通桥，或许你也去了。 那天实在是太隆重了，毕竟是第一条大桥，县政府放了很久的烟花礼炮。我们村很多人步行八公里，整个村子都激动的不行。
我和妈妈过去的晚，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就在桥头前的某个地方停下来，在那里看烟花。 你知道吗？我记得最最清楚的，是那天我踩到了一个东西。”李好说到这已经笑得东倒西歪了，她说“你要听吗，这里的细节。”我点点头“当然”。“我踩到了一大团，很大一团，呕吐物”。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执着地想告诉我到底是多大一团。 “我接着讲。我讲到哪了？噢，‘16岁以前’。我小学成绩很好，这个你知道的吧！很多大人经常把我挂在嘴边。
升初的时候我爸爸说县城上学太贵了，付不起住宿费，想让我在镇上初中读。九年义务教育在乡镇学校读很便宜，还有午餐补助。 他们当时还询问我的意见，但是你也知道，父母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不是走个过场罢了，我想了想都是读初中，点头同意了。后面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会是什么走向吧。”她看着我，希望得到我的附和。“嗯，我知道。”
“就像大部分在乡镇初中读书的同龄人一样，我很快适应了这种放纵的学习模式和生活。初中的生活费涨了，我经常和同学出去野，我的成绩也下降的很快，但我爸妈他们就像提前知道我会堕落一样，没有打我，没有骂我，甚至按时给我生活费。我当时就飘了，觉得自己幸福的快死掉了。但现在想想，还真是悲哀啊。
我在初二的时候早恋，开始学着他喝酒抽烟。最后我们都没有考上高中。那一年我16岁，我的快乐结束了。
“我和那个男生一起南下出去打工。我们没有学历，没有手艺，更没有背景，只能进工厂。我们一起进了灯饰生产厂，他学得很快，嘴又会说，干了一年半就当上了我们那个车间的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