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责(2)

“玉儿，你说弹琴之人的手是不是都跟玉似的？”周戚韵已直了身子，正翻看自己的纤纤玉手。玉儿一听这话，嗔怪之意又冒了头：“小姐，你不提倒好。我又想起那林氏子夜夜弹琴，若不是小姐近来精神好了许多，我定是要到老爷跟前去告他的黑状。”周戚韵怪道：“玉儿，林家公子不过一时落魄，我们不比旁人金贵，不可再如此出言不逊了。”玉儿受了责，自是闭口不言。
鸡鸣三声，林轩裴房内多了一个身影。“虽说你只道是学琴，可你既唤我一声师父，下至礼义廉耻，上到国事民事，我便都该教与你，今日这琴歇息一日，我教与你些别的可好？”林轩裴稳稳地说道。
周戚韵本就苦于无人教导政事，怡然应了。
“当今圣上久病成疾，这天下局势你可看的明白？”林轩裴问。周戚韵其实打听过一二，可若要她说个明白，她却无从说起。
“天下三分。一分太子一脉，太子对这继位一事本是手到擒来，可他过于冒进触了龙颜，这才给了他人机会。二分太后一脉，太后本就和太子生母多有嫌隙，再加上她对皇上视若己出，对太子之前所行一事忌惮非常，如今养着一个三岁小儿，望涉手朝政。三分韦贵妃一脉，五皇子虽不擅政论，却文武双全，再加上传闻中与我姑母恭贤夫人的关系，也逐渐成势。你曾问我为何投身，我未答，如今你可能分辨出这其中缘由？”林轩裴再问。

周戚韵落眸沉思，继而柔声回道：“我听闻师父与您父亲政见不合，想来不是韦贵妃一派，那也就是说恭贤夫人并不曾立于韦贵妃身后，此一脉另有他人扶持。而林氏被抄家，应是试探也是警告。势力二字，人人都想得，若是不得，又想毁之后快。所以师父您和恭贤夫人本一叶孤舟，现下被逼无奈却又不得明选。虽说我父亲算是‘杀父仇人’，可他也是最佳选择，不属于任何一方的一大势力，您可以助他成势，而他可以护您周全”，周戚韵答完，浓密的睫毛扑棱不辍，兴奋地问道：“我答的对吗？”
林轩裴心下一动，这是他玄月以来第二次心下欢喜，细想来头一次也还是因为她，因为她听懂了弦外之音。他仔细地凝视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子，烛光映在她的眼眸更显清亮。林轩裴记起自己初到此地时还将周戚韵喻为西子来慰藉自己，如今却深觉肤浅，她除过西子其貌还有苏惠之才。
可转念又一想，苏惠半生孤寂凄惨，若是可以，他是愿周戚韵一生喜乐、万事顺遂的，至此心下愧疚更深。林轩裴明白此事他有三错，一不该教女儿郎政事，二不该信口谈国事，三不该利用对他一片冰心的周戚韵。可他林轩裴怎甘心久居深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