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人—第一章(9)

我对于博士的揣测也便是如此，不少人类尝试研发出开花催化剂，一旦有成果肯定是比起其他培育所慢慢售花更快速致富的最佳方法。
那套帮助我们活着的新说词固然动人，然而没有正当动机实在难让人置信。
我等着，等着期望中的恼羞成怒，让我来看看他剥落面具后的真实模样。
但出乎意料，他笑了，如同看到宠溺的孩子乱发脾气的笑容。
「我知道无论如何都获取不了你的信任，正如你扼杀自己的情感，是人们抹灭了你的信任。」他扭曲出个嘲讽的笑容，「不然就当做相互利用游戏吧，请任意取用对你有利的条件资讯，如果这样的说法你便能安心也好。」
「那你想要从我这得到什麽？」
「如我刚才所言，你的数据可能难得可贵，我们实验室资金不足没有脑部扫描机器，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去借用，我相信这对于抑制或是延后发芽的研究很有帮助⋯⋯」
他等着，我才发觉是在等候我的解答。同情和罪恶感我很熟悉，他想假装予以我们应有的尊重，活着的嚮往⋯⋯不过那些本该属于人类。
我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他的交易条件，作为实验数据的我没有选择馀地。
「谢谢，你若是需要什麽欢迎和我说。」

他仍在书写，纸面上几乎佈满密密麻麻的文字。通常我没有什麽物质欲，过去所待过的培育所亦未曾要求⋯⋯但是或许交易的心安感打动了我，加上我知道若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拒绝。我拉下袖子起身。
「⋯⋯书。」
「喔？什麽书？你识字吗？」
「不⋯⋯」我有些不情愿的承认，若是生来便是为了死亡实在没有什麽认字的必要。「但我想学。」
「你想读书？」他显然的讶异不意外，却让我些许不悦。
「对，读书和写字，生为种子我们没接受过什麽教育，若是出社会也无法适应生存。」
我以为他会嘲笑身为种子却想着正常生活的不切实际，但他仅仅认真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或许我也该教导你们一些实用技能知识。我来教你识字吧。」
我皱眉，原先打算是获取同意后自学，「不，不必麻烦了。」
「就这麽定了吧！我会顺便问问其它人有没有意愿学习。你说的对，我想的实在太肤浅，当然，光是活下来并不够，必须连未来都想清楚⋯⋯」
后者仍兴奋的叨絮，我发现多说无意放弃坚持。
我无法相信人类缘由之一也便是如此，这点无法怪罪于他，即便，假如——他是真的一心一意想要成为我们的助力，彼此本质仍旧有所不同。积极，心慌，恐惧促成的全面性，我没资格漏掉任何一点细节，必须缜密无错的审视未来一步一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