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人—第一章(6)

但也不能称作活着。
七十六号的耳语声在耳际响起，我皱眉，翻身下床，拖了张椅子将上方的钟取下。沉甸甸的重量落在臂膀，我将钟面反过来向着牆角，仅能听见滴答的行走，这就对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让我深信自己不是原地兜圈的事实。
敲门声谨慎的落在门上，不用开门我也知道是谁，只有七十六号够格敲到门的上方部分。
「别进来。」
侥倖期望它能够识相的离开。
可惜识相从来不是七十六号的优点之一。
「为什麽？」
它尴尬的倚着门，期待我开口不过并没如愿。
「你果真在避开我⋯⋯我做了什麽吗？」
「没有。」
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它没有质问，又或许它已经知道解答。
「⋯⋯该下去吃早饭了。」
「我不饿。」
「这是规定。」我皱眉回过头，「博士订下了几条规定，像是一起吃饭，团体活动时间⋯⋯」
「你真当他是救世主吗？」
「你太多疑了⋯⋯他很真心的想帮助我们，也是个温柔的人⋯⋯一个好人。」七十六号小声的嘟囔。
「傻子，是你太轻信了，你见到的几个小时就决定付出真心我可做不到，怪不得⋯⋯」

「会早死吗？」我讶异的抬头迎向七十六号绷紧的下巴和眼底的受伤。
「还没有成真的都不是现实啊！你为什麽要始终活在认定的悲剧裡？」
它的语调因愤怒而颤抖，「为什麽要那麽生性多疑？为什麽不能保持一点希望去相信去尝试？我真的不懂⋯⋯我知道你已经打算和我断绝关係了⋯⋯但我们的友谊真的只要这点份量吗？」
它的怒气迴盪在小小的房间内，我撇开头，萎缩于它涌溢出来的情绪。
我错了。
当初实在不该因为打发时间为由而和它交谈。
对它好，也对我好，若是加快它体内种子萌芽的情感源自我⋯⋯连我都无法承受。
我放低声音，为了不流洩其中情感，「⋯⋯我等会就下去，麻烦你和博士说一声。」
「你还是不肯回答吗？好吧，那算我求你只要告诉件事。」
我没吭声。
「一次也好，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过吗？」
我瞪视着地面的木纹，悄悄的收起一根指头。
我的沉默是解答。
在我意识到时连脚步声都消逝了踪迹。
我长叹了口气，倒在床铺上。
七十六号走了，走出我的人生。
因爲见过太多了，已经从可能性变既定现实。因为我无法确保未来只敢从自己拥有的经验步步为营。因为不能动摇，必须抹杀情感。因为我太过胆小，不敢冒险尝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