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碑与绮梦鸟(2)

“你说……那些离去的人会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踏着水花的木木桑扑哧一笑。“当然会的啊，就像浩浩它也会想到我在想什么的。”
“是这样么……真羡慕你还有个这样的伙伴，能被想到的感觉一定很不错……”
“Bingo！你知道吗，以前我很爱哭的时候浩浩总是让我躺在它那绒绒的大肚皮上，然后它猛吸一口气，我就升到了很高很高的天上，看见了云里流浪的鱼在向我吹泡泡，当我戳破泡泡的时候，它再一呼气我又掉到了那软软的肚皮上，脸上全是彩虹的味道，于是我就非常非常地开心，拍拍它的肚皮说‘嘿，我可以还来一次吗？’而它也会回应道‘没问题，记着下来时再不要把口水蹭到我身上’你说好笑不好笑……”
“云里怎么可能会有……算了……”翻腾地海浪瞬间吞没了她的轻语及少年的笑颜，那被月光烧灼的雾霭呜咽着余烬复起，肆意哀嚎。
倏然停下脚步的木木桑转身凝望向她那双微漠的失了声的眸子，神情惘惘。
“为什么连你也不信任我了呢……我……我想浩浩了，我一定要找到它……它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缄默着，她似乎有意开始逃避视线的交集。不禁垂头，一条闪着光亮的银鱼扑腾着闯入她的眼帘，像是密室中的一处裂隙，风从中带着解脱迎面而来。

她俯身拾起那条搁浅的银鱼，径直走向海的深处，双手一摊，挣扎着的生命溅起层层冰冷的水花，顷刻间，孤独的汪洋中只是多了一具漂泊的躯壳。
裂隙在无声无息中陡然崩塌瓦解，飞扬弥散的尘粒宣示着一场守垒战就此不堪惨败，曝露在惶恐与不安之中的灵魂嘶吼着将她推向绝路。
“我只是在害怕……从来都是在害怕。你所说的，你所经历的，甚至什么浩浩……木木桑，你们都是假的对吧？请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行吗……”
集聚的雾气模糊了向她靠近的木木桑，不一会儿，她冰凉的手腕再次感知到那熟悉的温热的碰触，沿着胳膊缓缓向上抚摩的手掌最终在肩头止息。没有任何预兆，在她被猛然搡落的那一刻，眼前的少年模样幻化成青面獠牙的奇形怪物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血淋淋的触手刨穿了腰腹，她屏住呼吸沉入一片殷红。
终究还是同样的下场，她微眯着眼任凭海水浸灌。所有的悲愤及痛楚遁入阴暗的水底，再次消散于无形，只是这一次，微茫的海面窜动着光亮，她在沉睡之前看到了，透过粼粼波光倒影清楚地看到了，漫天成群的飞鱼在云雾中畅然游曳。
“拜托你了……对不起……”寂寥的黑暗中她内心发出了最后一番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