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白质切除术天下无双”——原创小说：套中人(2)

…
他熟练地穿上自己的手术服，带好口罩，又一次细细检查了一遍他的手术器械——这套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三千五百多遍。“一次普通的手术而已”他对自己说。
医院外边人头攒动，不少人已经拉起了横幅。“反对脑白质切除术！”“弗里曼下地狱吧！”他对这一切装作熟视无睹，身旁的助手斜眼看向他——尽管他脸上神情自若，但拿着高压电极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的外祖父是美国最伟大的医生”他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父亲的声音，“你是他的外孙，你理应重现家族的荣光！”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父亲说这话时，他正穿着沾上泥水的鞋子，手里提着木头小车，手足无措地站在父亲面前。那时他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喜欢阳光、喜欢风车、喜欢与汽车赛跑、喜欢和小伙伴们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玩泥巴？为什么这个无趣的人会是他的父亲？他偷偷跑出去和朋友们玩——只能是偷偷地，因为父亲如果发现会凶狠地叱骂他，正如现在这样。

“你是孩子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你不应该和他们鬼混。他们的外公不是威廉·基恩，他们的祖上不配给美国总统做手术。”
“为总统做手术？”小弗里曼努力地想象着墙壁上挂着的那个人躺在医院的白色板床上的情景。
“你以后想做什么？一个汽车司机？一个农民？一个铁路工人？”父亲的咆哮生生打断了他的思绪。
“给……给总统先生做手术……”他下意识地说。
“对！对……”父亲看上去十分满意，他的胡子微微向上翘起，“这才是我的儿子。”
……
“喂，可以开始了吗？”助手用锤子敲了敲“冰锥”——高压电极、锤子、“冰锥”，这是脑白质切除术所需要用的全部器械。
“呃……”他还没开口，助手已经按下了电铃，护士们推着被紧紧捆在床上的患者走进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