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灿然若红「下」(10)

他缓缓的说，草民，冒死来此，只求得见天颜一面。
身前的门传出声来，是听起来空灵但又能感觉到实质的、分不出男女的声音。
“——为何要朕屈尊见你？富商之子？”
“因为陛下让我进来。”他说，“动静虽不大，但也不至于无处察觉，且草民只在这里遇到阻拦。想来您允我求见。”
那声音噗嗤一笑，随后饶有兴趣的问他有何要事，朕权且听上一听，若是让朕感到无趣，就同你岳父那般削下你的脑袋。
“草民想向陛下买一物，只一物而已。”
“何物？”
“将军家的独女。”
”哦？你可知，逆反之罪于我朝是要株连九族的。好不容易与你那未婚妻避了同党的嫌疑，为何又要买她？再说她本戴罪之身，不日就要于法场处斩。即使一届女流，朕又为何要留着她？将她卖于你呢？“
”她已不再是富贵之身，再无身份。理当作女眷之类下卖为奴。此乃大炎律法，由您定下，亦是您无惧宵小，气魄宏达之显现。如此，草民依法置买，并无不当之处。“

“不错，可知人知面。如若她怀恨在心，日后东山再起，再如她父亲一样犯上作乱——你又该如何说？”
“狱卒挑了她的手筋脚筋，即使再有心思，不过废人。想我皇神武，总不见得惧怕一届动弹不得的女流之辈吧。”
博士感到冰冷的锋锐擦破他的脖颈，几乎要刺入肉里，钻进心口。但他只当没听见兵士们怒喝的「大胆」，只是在枪尖逼近的状态下，愈发向下叩首，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古井无波。
“照你这么说，假若朕不卖与你。朕就是那胸无气魄且怯懦胆小的昏君了？”天子问。
“草民只是说话，可似那惊弓之鸟一样冲动的，是您麾下的人。如若心中无甚想法，为何非要马上杀了草民呢？他们的不敬之罪，您或可治下。”他回答。“而造谣生事，妄图使这假象成真的。罪加一等。”
此后，仿佛空间静止一样的沉默在双方之中蔓延成令人窒息的湖海。而他依然一声不吭，额前触地，任凭血液沾湿衣裳和袖口，在耳边如时钟作摆，滴答滴答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