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灿然若红「下」(9)

可你骗的不是这里。他想。
博士回答，我最烦拜堂成亲，要是挨几句骂、被人指点几下就免去烦恼，那就让天下人来骂。姑娘有自己的日子同以后要过，我充其量只能算是你冥冥之中的偶然，可你是见了云朵就不会让它随风飘去的人。你只叫它停下来。但云飘在哪里、如何飘，被人如何对待，云都不在意。它只是想做自己的事情，比如去何处，比如成为什么。
那公子为何还要来见我呢？她说。
因为是你。所以就算下雨打雷掉雹子也先落在你身上。他恶狠狠地回答。
年抽噎起来，说公子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得，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凶，真让妾身难过。
你真的喜欢我？博士问她。她说当然，于是博士把刚刚想好的那些说辞全都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他又开始叹气，告诉她，因为她的这句屁话，所以今后也会让她一直这么难过。全都是她的错，都是她活该要贴上来，到时候哭着喊着抱怨起来，他也不会管，只会在一旁看她哀嚎。

而后年破涕为笑。
“好啊。”她笑着说，“那正如我所愿。”
但她随后又问，但公子要如何做呢？博士答，自然是救你。而如何救是自己的事情。不可问他，不要回答，不准拒绝，不得多嘴，不允许反抗，不能哭。否则就割了她的舌头，让她今后一辈子都说不成话，只能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哑巴。
他的要求不明所以的，可年却只是迟疑了下就点了头，说，那我该做些什么？
博士突然露出嘲讽又复杂的笑。
“等成亲吧。”他用惹人厌的表情说道，“我答应你了。” 
他转身离开，伴着她的安心和呆滞出了监牢。外面不知何时就开始下大雪，下的蛮大，各种各样，有的像鹅毛，有的像飞起的沙，有的像碎掉的玻璃，有的像春日将近时洋洋洒洒卷的全城都是的细白柳絮。他想，这真是不应景的东西。不给阳光，干嘛又不下场酣畅淋漓、洗掉所有烦杂和忧愁的大雨呢？偏偏是雪，偏偏是这样冷的大雪。
博士转了挺长的时间，因为这幅在城里算得上是标志性一样的脸，并未在行进中途出什么麻烦的事情。阻碍甚少。他从行宫的偏门处开始，带着银两一路走一路撒，那些侍卫、太监、婢女、男仆看着纯粹到几乎将要和雪色化作一同的银两像石砾一样向下洒落，恰如碰见大喜的事情，久旱逢甘霖，一个个的扑上去捡拾起来。他肆意的笑出声，以为自己是在农舍的猪圈或是鸡笼与家养牲畜为伍。而钱越撒越多，路也越走越远，直到他靠近宫内最为金碧辉煌的一幢时，门口的军士拦住了他。而他的钱仅剩稍显单薄的两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