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曌末年 第一章 开始(8)

老于头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把还算完整的佩刀，换下了那柄陪伴他走过许多路程的老伙计，后者的刀刃已经在刚刚的战斗中变成了锯齿状，支离的纹路横贯长刀的刀面，仿佛在下一次挥击中它就会碎裂成片。
“老朋友呵...”老于头低头轻语，说着，就用自己的衣袍边角将爱刀擦拭干净。当他的指尖拂过刀面上的某处铭文时，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才将它轻轻地收入刀鞘之中，“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啊...”
他们来了。
一股巨力从明澜的背后袭来，紧致的衣袍将他的胸口勒得生疼。
他知道，他被蛮兵拎起来了。他还知道，这，是脱身的最好时机，这种时机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来。
转身，挥刀。
伴随着丝织品撕裂的“呲啦”声，铁刀切割活人肉体的手感通过刀柄传递到明澜手上，僵硬、陌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同时，明澜手中的刀也走歪了。本应是平砍出手的刀锋，因为他旋腕过度，在受害者的右颊到左额的方向上留下了一条不深不浅的伤口，那蛮兵吃痛，下意识地抽出腰刀要砍，但他的刀还未出鞘，就被明澜胡乱挥下的第二刀砍中前额。在一记骨骼的碎裂声后，他就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了。那双瞪圆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显然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砍倒第一个敌人并没有给明澜带来任何喜悦，相反，因为他用力过猛，刚刚捡到的那把佩刀卡在了那蛮兵的头骨中，一时间竟无法拔出。明澜暗骂一声，丢下那具尸体转身向白马跑去。
他第二个蛮兵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队友被一具突然跳起来的尸体砍得血肉模糊，然后看着那具尸体逃之夭夭。我一定是在做梦，蛮兵心想，用自己没拿武器的那只手掐了自己一把，在痛觉的提醒下，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在做梦。接着，他做出了一件有悖于他武士身份的事情：
“救命啊！有鬼啊！”
混乱是在突然之间开始的，外围的镖师们突然骚动起来，紧接着就传来了蛮子们的呼喊声，急切之间，老于头似乎还听到了蛮子们喊出了带着奇怪口音的大曌官话。不过此时他已经没有心情去考虑为什么蛮子可以熟练的使用官话，当下占据他脑海的是突击还是不突击的问题。现在敌军混乱，正是突围的好机会，而且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一旦消逝就绝无再次出现之理。但是，我军士卒体力还未回复，加之外围敌军数量依然很多，贸然突击只会白白造成伤亡，不会获得任何战术成果。而且在这种情形下，一旦阵型散开，蛮族骑兵就可以在人群之中来回穿梭，肆意砍杀，这样的后果是老于头不愿意想象更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