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慈永祜(4)
老师傅也不看画,只笑了笑,“嗯,鸿慈永祜,算你小子有识头。”
说罢立马又转了话音,“明日,你且自己上山去看看,我不强迫你……”
“我知道,”阿甲打断他的话,“坐这么久的船坐累了,我先去歇着了。”
说罢阿甲自己回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阿甲并非如老师傅所想,对这件事情那么抗拒,但是,要让阿甲轻易地抛弃现在的生活,回到桃沔镇,回到他最初离开的地方,又谈何容易呢?
桃沔镇的夜色,网上随便找的图,侵删
月光自不必说了,桃沔镇的阒寂也不是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能有的。敲了定更那通鼓,镇上的人们便不约而同地变得安静起来,与白天的烟水忘郁真是大相径庭。
流水里也没有了摇橹的欸乃声,只剩下凄明的月色布满青瓷般的水带之上,靘䒌的夜,月晕的水,加起来像蓝冰中的一把刀。
第二日的天气极好。阿甲起了个大早,发现老师傅起得更早。他跟老师傅道安,老师傅说好,竟一点都不再追问阿甲的考虑,仿佛昨天什么也没对阿甲说过一样。阿甲以为这是爷俩心里的默契,除了问问老师傅的近况,不谈其他事,爷俩一起吃了几个青团,又瀹了一壶天目白,阿甲便自己出了门。
一旦回到苏州、回到居吴庭,必然就得接手这桃沔镇好几乡的看护事,说不定还会成为像老师傅那样十里八乡的乡贤;一旦留在了桃沔镇,阿甲就必须向他现在的生活告别、向他那好不容易进入的、现在也许又必须离开的日子告别。
阿甲早年是受弃的,被扔在留庄的陶庵碑旁。老师傅乙巳年自平江府去往山阳县访戴,就在留庄吃一杯太湖茶的当间儿,就与这弃婴不期而遇了。老师傅给阿甲自《阅微草堂笔记》讲到《小仓山房诗文》,又把拳脚功夫讲到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