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慈永祜(2)
“将近,”阿甲吐出一圈烟雾,“留庄的。”
听到“留庄”二字,那乡亲就自己“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可赛了,人杰地灵,你命好。”
阿甲尴尬地点了点头,便不答话。
日上梢头,苏州巷子里人来人往,阿甲聊着天,和这几个船夫伙计也渐渐熟络了起来。领头的那个见人都差不多齐了,便哟呵着阿甲上船:“当央那个,恣儿得很,你坐那个!”阿甲正倚在桥栏上看一个妇女捣衣,听到呼唤,立刻掐了烟头,准备登船。
日傍西山,阿甲收拾好行李,手里提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大袋,踩着青石瓦楞的石梯,从码头往上面的镇子走。此时正值清明后,平山远水,石阶上布满梅雨落后而未干的黏湿感,阿甲随便张目眺望,便能看见远处的黑白人家的窗户半掩,摆着一列荠菜,旁边的水蒸气是他们正烹着上好的雨水。这就是家乡的烟水气啊,阿甲这样想着。
这里是沛县的桃沔镇,是阿甲成长的地方。
网上随便找的江南水乡,侵删
阿甲到了老师傅门口。他纵然提着沉重的行李,也不忘看了一眼门楹贴着的对子,写的是:
江水方生,便驰书与北岸;
田夫相告,将有事于西畴。
这对子换了。与当初阿甲离开这里时的那副不一样。他走之前的那副对子是:“西昆词赋新温李,乌巷冠裳旧谢王”,乃《桃花扇》里四十出柳敬亭的唱词,正唱那中兴二句,恨那青衣啣壁,碧血溅沙,黄得功因南京失守、福王出走而自杀殉节的旧事。
不过不是很正常吗?阿甲离开了这么多年哪。
阿甲默读了一遍,似乎打算从这“西畴”中揣摩几分老师傅最近的心思——莫非是师傅想通了,也落愿农田去了?
想了许久,实在是思量不出这新对子的深意,阿甲只好轻轻唤门。等了一会儿,那木门吱吱呀呀地打开,老师傅身着缥艾的新布裋褐,手上拿着一个折子,慢慢悠悠地盯着阿甲,看了他一会儿,道:“这么慢,不是让你速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