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月亮——写给过去或未来的你(2)

我的记忆中，你是从不晕车的。你常说，多晕几次，就自然可以克服了。这看来并不是一句假话。我再难以安闲，也不过是三年，就渐渐重新掌握了深眠的技巧。你的影像，自那之后，渐渐地淡去，如同超市的热敏纸小票上的数字。
我一晃眼就老了，双鬓斑白，皱纹满布。基因表达的错误毫不留情地累积，跟随时间放大，刻在了每一寸肌肤上。我像每个故乡的老者一样老了；我也终如我所愿，静谧地老了。倘使你也来了新世界，如今你也与我一样苍老了。我想，我是期盼与你偕老的，时至今日依旧如此。但我是个胆小鬼，直到登船前，依旧没能与你倾诉我的心意。
我不是最早醒来的人，也应不是最后醒来的人。我甚至不清楚你已先我醒来，度过一生，还是仍旧沉睡天边，等待苏醒的一刻。我喜欢星空，是因为你；现在仍喜欢星空，也是因为你。你像星空一样璀璨。
我憧憬星空，也憧憬你，我因此情愿做个教师。教育者是唯独可以常伴星空的人了。在母星，我不过是一介卑微的学生，你知道的。我与你明明是同年，却常打闹着是你称我前辈，还是我叫你师姐。现在想来滑稽得很，是无忧无惧才能有的欢乐。

这样曾挥霍青春的学生，到了新世界，却成了教育学生的严师，对着一片不曾属于我们的星空，诉说过往的记忆。
二
我想我的内心总是恐惧的，一切的过往都在渐渐淡去。关于那颗曾叫做地球的母星，关于猎户座旋臂上正在老去的父星，关于我们的故乡伊甸星系……也关于你。
我想，你我这种曾与月光为伴的人，是很容易把情感寄寓在其之上的。在母星上，无论相距多远，我们总望着同一轮明月。月亮就像一面镜子，沟通了你我，也映射了思念。
我在大风天漫天搜寻偶而露面的月盘，欢欣希望指出她于你看。赏月是件浪漫的事，独个儿赏月却是教人寂寥的。但我却未再求见得那月色，只能酸仰着脖梗，望着满天红云，喃喃:“没有月亮。”
就是此时，你半带戏谑俏皮地说:
“天上没有月亮，心中有月亮就好。”
我从没想过，纸上的未来，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啊，我多想和你永远定格在实验桌前的那个瞬间。我是个羞怯的胆小的人，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宝贵的五分钟，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陪在你身边，看金星在月亮的对面闪耀。我羡慕金星，能伴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