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

说起来，那只是我13岁那年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夏日的傍晚，那时我还没有离开家。像往常一样，我的老外祖父固执地拉着我去老榔头沟陪他夜钓。外祖父是我们这片地方出了名的怪人，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更可怕的是，自从十年前的某个夜晚过后，他无可救药地染上了夜里垂钓的癖好，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改变过。 
“豆芽，走快一点，时间不等人的。”他只是在前面远远地领着路，丝毫没有放慢步伐的意思。
说起来也奇怪，这样一个接近八十岁的老人家，那时居然走得比我还要快。
不过我也只是觉得可笑罢了，无论你快还是慢，鱼始终都是在那里，它永远不会逃离那片水塘，它永远只是在仰望水面——看向外面仿佛另一个空间一般的世界，正如人类无法逃离我们这个小小的星球一般。况且我们的钓点比较隐蔽，很少有别人和我们抢位置。放在其它钓鱼佬身上，这事是急不得的，可是外祖父只是匆匆过境，容不得丝毫怠慢。
我们轻轻趟过湖泊的浅水区，还是不可避免地扰动起了湖底的泥沙。无数栖息着的鱼儿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但我们所做的，仅仅只是过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