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时期 镜子（短篇）(3)

杜萨暂时将任务丢到一边，他大步追了过去，跳过深沟。最好能活捉它，让他们大吃一惊，老猎人的儿子也能有这般能耐，小鹿跑跑停停，一直在他的视野内。你要带我去哪里？
也许它是在找水喝，会将他带到红河边，但那可不一定能做林道。你可真是心善呢，杜萨想着，加速追了过去，却不慎一脚踩空，沿着坡滚了下去，摔到一大片灌木草上。下巴和膝盖火辣辣地痛，责怪他那鲁莽的步伐。
他意外闯进了一片世外桃源。大树都比平常的粗壮许多，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日，叶子上闪着浅蓝的波纹，像阳光洒在头顶的海面上，一切都浸没在蓝色中。清新的空气灌在肺叶里凉得发痛，又像是吸足了氧的火苗，让他燥热不堪。小鹿站在他视野中央，眼中深蓝依旧，这里仿佛是它的家。
他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小鹿迈着优雅的步伐，不时将头顶上的枝叶扯下来咀嚼，竟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他情不自禁地摘下一片碧蓝的叶子，放在指肚间细细摩挲，不断有蓝色的透明小颗粒蹦出，弹在他的手上痒痒的。有的叶子水滴滴的，摸上去却是包了一层水晶，有的树根下也结满了晶石，连接在一起让他误以为是池塘。

走了大概十分钟，小鹿停了下来，杜萨看到几棵扭曲盘结在一起的枯树，沐浴在几缕微不足道的阳光下。树的缝隙间投射出与鹿眼相同的光，像是裹着什么东西。杜萨记得那些作为祭品的奴隶，血红的心脏被掏出来放在石盘中央，那它便是森林的心脏，蓝色的是血液。
血神啊。他走进那颗“心脏”，上面的枝条早已干枯，轻轻一碰竟化作尘埃，揭去薄薄的表皮后，一颗深蓝色的水晶球出现在他面前，底下的三棵残树托着它。有两个他那样高，表面光滑地足以映出他自己。
杜萨首先想到了这场灾变，但那几棵树都没有伤痕，它们是缠绕着这颗球生长的，很显然，至少在这片森林形成之前它就在这里。但他之前却没见过这样显眼的巨大球体。这场灾变改变了地貌，将一部分石山埋入地下，将掩藏在地下的水晶森林显露出来，他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还想做出更为合理的，但很快他停止了思考，折服于这颗水晶球的完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