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离家(4)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为温彻斯特注射抑制剂后，苏苏洛拍掉那只遮住脖子的手，坐到床边俯下身子，开始一言不发地处理起那簇吓人的源石结晶。
午后的房间，有微醺的阳光照在沃尔珀医生的柳叶刀上。她起初想下手重一些，清创的时候慢一些，好让这个小伙子长点记性，但她最终还是心软了，忿忿地给他的绷带多缠了两圈也就作罢。
她擦擦汗，直起身，本想趁着火气一走了之，却忍不住多嘴一句。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不爱惜自己的事了。”
温彻斯特看着苏苏洛，瘦削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些神采。
“医生，我想请问一件事。”
苏苏洛的耳朵颤了颤，有那么一瞬，她感到久违的熟悉。
“我想出去一趟，一个晚上就好，可以吗？”
苏苏洛愣了一下，皱起了眉。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之前已经说过了，温彻斯特，这个月你都要待在罗德岛上稳固病情。颈部病灶是少有且危险的案例，稍有不慎，源石碎屑就会堵住气管，威胁生命，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她应该这么说的，作为医学院的毕业生，她理应做出严谨的答复，但是她没有，至少，第一时间没有。
难得的，一个曾被天灾人祸夺走一切的人，对着医生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你想去龙门那边？”
“是，最近那里会开办一个音乐节。”
“龙门音乐节？唔......我记得那个好像是，半年一度。”
或许是她商量的口吻太过明显，温彻斯特的目光冷了下来。
苏苏洛沉默片刻：“我只是想告诉你，温彻斯特，现在先好好配合治疗，之后你想参加几次音乐节都可以......这是我的建议。”
温彻斯特自顾自地躺下去，翻过了身，之后无论苏苏洛如何劝说，他都没有再回话。
医生是对的，这显而易见。
温彻斯特清楚自己的病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每个夜晚源石都在刺进他的身体，从颈部，从咽喉，一点点一点点地深入。他时常惊醒，而后向着床边剧烈咳嗽，于是第二天那边多了一摊混杂着结晶的血。
为什么呢，那么痛苦还要拒绝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