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的琴音者与浮黯山的童话（三）(9)

“可我求你不要拦着我。”
“我不在意你的话有几分是真，只要你愿意对我讲真话，我便会聆听。如果你是想让我理解你的什么，就使用我能理解的方式，而非这番无意义的歇斯底里。”若鲸将倚在门框上的上半身坐正直视着她，渺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转瞬一道冷风卷起丝缕鲜血划过面颊，若鲸突如其来的一剑完全出乎渺的意料，她脚下一滑从台阶上仰面摔了下去。
若鲸横抱着她就势坐在地上，渺一瞬间遍及全身的恐惧毫不掩饰地从眼角以泪水的方式涌了出来，若鲸不语，从浅浅的凝视到眯眼收敛目光再到合眸，将渺抱在怀里侧脸贴在她的额角抚摸着她的后脑……
那些最原始的情感表达往往有着最真切的效力，她们并无色彩，但却，因此纯粹。
“妈妈，我好害怕……”
那是任何一位雕琢者又或是常人所要必须面对的一方界碑，任何一种想要越过此界线者都将染上她的色彩。——《影曼萝歌剧院》
新的雨季将至，若鲸一如既往地在窗台和屋内摆上生石灰罐，之前因晓失手打碎而缺整的瓷罐新增了一枚图色不同但放在一起同样成套的新瓷罐，放在了她的前任被晓打碎的原位。
渺依旧在不择手段地去坚强着和微笑着，哪怕生理和心理上早已步履蹒跚，同时开始对周围环境异常的敏感，对那些平日嬉戏于身旁的花朵都多了三分戒备，平日所做的最多一件事便是对若鲸形影不离，而若鲸除却为她讲睡前故事，还会坐在床前陪她入眠并守在她身边，无数个日夜。

渺的下腹在此般呵护与守望中日渐丰满。
天上，早间雾云朦胧雨，天下，半城花糜衬山青。
山上，纪前花海今犹在，山下，炊烟寥寥起楼台。
若鲸撑着冰幕伞站在雨中的山原上，遥望着渐渐将天际遮断的小镇与那矗立于雨雾中与此格格不入的高塔，就此静待日落。
“你不是把你想要我说的话写在脸上了吗。”渺以雨声掩盖脚步走到她身后，若鲸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小镇的方向，“只有像这样尽可能地去远离，那破碎的地平线才愈发完整。一切都在向前和改变，哪怕是这方山原和花海，不要向时空要回她在你无意间带走的东西，孩子。”
一场感冒吓到了渺。
“感冒又不是绝症，虽说有一点难治。”若鲸把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未戴在身上的有些褪色的红围巾一圈圈缠着渺身上，过长且宽厚的围巾把她包得像个粽子。若鲸拿起切好的苹果和去籽的葡萄塞进她嘴里，不知为何味觉迟钝的渺觉得甜到需要就着胰岛素一起吃。她捧起红围巾捂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坐在窗前看着院中渐黄的树叶发呆。
“与我相遇对你而言是幸福还是不幸呢，孩子。”
围巾上浸染着淡淡的，年代久远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