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的贝拉[上篇](9)

“闭嘴，钱还不是你这东西拿？她们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别威胁我，缺钱的是你。”
前工具人眼皮哆嗦一下。他象征性地压低了一点点价格，然后决定不说话了。前工具人讲的故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让热衷于奇闻异事的Fez很是满足。他降了价，自己顺着台阶下，也不算失败，Fez想。
成交。
对方警告她，别让这东西外接设备，贝拉的侵入性很强。
但东西到手之后，Fez还是感觉很诡异。她摩挲着下巴。不过她的家里就是堆满了这种为了满足好奇欲望而收集的“破烂玩意”（这是她的经纪人说的）。她是个靠幻想生活的人，无论是说职业作家的这方面，还是说平时的生活状态。她给自己找来的消费借口就是这样，新奇物品对她来说相当于面包和米饭。
行吧，反正上本书的预支稿费都送进去了，这也不是一次两次。Fez把装着贝拉的翻盖小盒子小心地塞进包里，绕了个远路，到她常去的那家店点了一杯澳白和一杯双倍美式。奶香浓郁的澳白是她的爱，而苦烈的美式则是带给她的责编的——或者按照她自己的叫法，经纪人。她亲爱的经纪人姐姐叫做Mumu，是她写第一本书时，出版社指派给她的负责人。稍微有点意想不到的是，Mumu初看起来是很成熟老练的职业人士，主编却对她说她还是个行业新人，你们两个正好配个新人组，互相学习一下。Mumu略微大了Fez一点，但性格好像比她成熟了十多岁。一开始Fez觉得厌烦，预测她肯定是个枯燥古板的管事婆。可没过多久她的心就在她的胸膛里化掉了，让Fez认定自己的生活不能离开她。当她们发现对方也是双的时候，有些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双方互相试探的过程中全是蛛丝马迹的推测、猜疑，任何一点可以被咀嚼的动作都被暧昧地发想。甜蜜的回忆被勾起，她不知道自己在路上一蹦一跳。当时责编小姐还很担心，怕这种私密关系会影响她们的工作。那时候Fez奇怪地望着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什么呢，破写书的谁关心？这又不像艺人。”两个人的秘密藏都不用藏，因为根本没人在乎。
“Hello~姐姐！”她刷开门锁，看见Mumu正靠在茶几边上审稿。几张A4纸散落在地上，笔记本屏幕上起码打开了十几个窗口。现在天还没有太黑，正当准备晚饭的光景，可她却已把房间灯光打得透亮。她窝在Fez送给他的白色豆袋沙发上，像被一朵云撑起。因为她们只有一间卧室，所以Mumu只能把客厅拿来工作。
沙发上的女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她的居家风格和在外人眼里的判若两人，她套在一张过大的男版白T恤里，大腿被遮住一截，正好懒得穿裤子，这让她看起来整个人都被拉长了。她原本就高，现在四肢与脖颈，都像被拉扯过的麦芽糖，细瘦而脆弱。几年前Fez在主编办公室见到她时，比现在健康不少。难能可贵的是，Mumu的浅金色齐肩短发还很柔顺，与Fez毛糙的稻金色头发相配：一个清雅，一个浓烈。责编小姐点了点头，疲惫不已，但还是向Fez投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