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干戈（一）(5)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双手往地上狠狠一撑，翻身跃起，手中的长刀顺势出鞘，清脆的刀鸣声响彻在空气之中。
男人手持长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歌声还在回荡，嘴里的血腥味和舌尖的剧烈疼痛促使他勉强保持着清醒。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照在早已熄灭的火堆上，四周的众人全都昏倒在地。一阵寒风吹袭着他的脊背，长袍猎猎作响，但男人没有轻举妄动，他缓慢转动着身体，双手握刀，重心下沉，全身肌肉紧绷，猎鹰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四周。
一道身影进入男人的视线，那是一个身披黑色长袍带着兜帽的身影，看不清容貌，黑色的影子闪烁着朦胧的月光，显得愈发诡异。
烈火，废墟，呼救，惨叫，一道道倒下的身影……曾经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男人的眼前。
“辰月！”
男人失去了冷静，眼里的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怒吼着一跃而起，手中的长刀斩碎月光呼啸着狠狠劈向黑袍人。
黑袍人站在原地，神色似乎有些惊讶，以及，怜悯。他伸出了右手，纤细洁白的手在空中轻轻一点。

空气微微震荡，一束明亮的月光洒在了半空中男人的身上，肉眼可见的，男人的容颜在急速的苍老，他的头发变得花白，皮肤变得暗黄松弛，牙齿开始脱落，就像在几秒的内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
“咣——”男人的长刀从手中脱落，虚弱的身体使他再也无法拿起这件武器，如同折翼的雄鹰，男人从半空中垂直落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呜——”溅起的黄沙模糊了男人的双眼，男人挣扎的从地上爬起，嘴里吐出一大口夹杂着牙齿的鲜血，他盯着黑袍人，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
黑袍人从他的身边轻轻绕过，直径走向火堆，弯腰抱起了昏迷的小男孩，随即又一挥手，四周伙计们的身体开始干瘪，很快就剩下了一具具穿着衣服的白骨。
一切恢复了寂静，一阵轻风吹过，男人的身躯化为了粉末，消散于黄沙之中。
许久之后，太阳缓缓升起，清冷的光芒投向大地，很快，北疆的狂沙会将这里彻底掩盖，埋藏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下，连带着无数的粮食，白骨，无数的仇恨，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