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干戈（一）(4)

“黄邪？”男人轻轻叫了一声。
老人看着地面，花白杂乱的鬓发盖住了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黄老二？”男人又叫道。
老人瘦弱的身躯突然颤抖了一下。
“给我讲讲那个故事吧，嗯，应该是二十年前了，”男人坐到了老人面前，“别担心，我只是一个说书人，她是我的朋友，我只想听听那个故事，我们都很想她。”男人轻轻说道。
老人沟壑般苍老的脸缓缓抬起，男人看见了鬓发下那干涸眼睛中含着的泪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数十年前
南陆，瑞王朝，北疆
明月悬挂在半空中，冰冷的银光洒在地上泛起一层层涟漪。荒凉的沙漠上，一行人影正在缓缓蠕动，这是来自中州的商队，为首的是一个披着大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的鬓发上沾满了粗糙的砂砾，“呸！”他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哥，”一个十余岁的小男孩扯了扯男子的衣服，怯生生地说道：“我们歇一会吧？”

男子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叹了口气：“大家原地休息一会，我们等天亮了再赶路。”他朝后挥了挥手。
如同一颗石子坠入深潭，原本死气沉沉的商队瞬时活跃了起来，火苗腾起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寒意，伙计们围着火堆坐下，疲惫的神色逐渐放松。
男人坐在火堆旁，脸色却愈发凝重，北疆大漠横跨万余里，荒无人烟，危机四伏，如今北陆蛮族入侵，北凉告急，但皇室却沉迷玩乐，无所作为，数十万将士苦苦支撑，粮草早已消耗殆尽，而他们这只商队所带的粮食乃是救命之粮，十万火急，而且…男人看向了右手，无名指上的铜色戒环倒映着点点火光，他们，出现了。
“哈哈——”一旁众人的欢笑声打断了男人的思绪，小男孩手里握着一个酒壶，满脸通红，站在原地摇摇晃晃，滑稽的样子逗得众人哈哈大笑。男人看着小男孩，犀利的眼神逐渐柔和起来。
“呼——”一阵寒风袭来，耳边似乎出现了若有若无的歌声，男人突然觉得脑袋异常沉重，双眼如同千斤之重忍不住要闭合，他昏昏沉沉地摇晃着身体，眼看就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