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疼（鬼影自销）(8)

“好了，痛痛飞！”十四号和九号相互包扎完彼此最后一个伤口，十四号总会吻一下这处绷带这么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挺，可爱的。九号看着十四号宠溺地笑笑，甚至自己都不曾察觉。眼神不经意瞟向十四号裸露的胸口，他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喉结滚动了五六个来回。不自觉脸热的九号清咳一声严肃地命令道：“披上。”然后扔给他自己的外套。
这时候十四号总有一个做作的媚眼抛过来，回礼一颗水果糖。
——
……
最后一块碎石被击飞，零九终于与十四相见。零九十指指甲齐根外翻，有的地方甚至磨出白骨。零九满身是血，插着碎石。他伸出残损的双手，跌跌撞撞向尸体跑去。
——十四号的尸体还没完全化为黑雾。
九号的记忆还没有停播：他们协助某任主人谋反、完成一起反盗窃刑事打击、逢场作戏博主人一笑、享受奖品共食一个苹果……
从认识的第一天到最后未完成的拥抱，回忆完毕。
现实残忍打破一切假象。
记忆中十四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永远黯淡下来，面罩衣服被划成一条一条，露出下面斑驳的伤。死因是他枕骨处一个骇人的凹陷。十四血流尽了，和零九的淌着血交融在一起，汇成面积吓人的一片。

十四左腿前有一条蜿蜒的血线，远处连接的是夺走他生命的石堆。石堆里，隐约看见半截断腿……血迹还新鲜，应该是十四听到零九发疯一样的刨石声开始动的。
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力气……
零九突然替他感到委屈。
我在怪他什么。
零九静默地跪在了他的“生死之交”身边，磨成白骨的指尖温柔地把十四的碎发拨到耳后。
身上所有的伤口已经麻木，相反是意识的剧痛逼迫着零九让他清醒。
胸腔像被灌进了滚烫的铅又被浸在冰里，还被利刃一条条撕开。
好疼。
“我好疼啊。”
“我想吃糖了。”
“你又没穿好衣服。”
零九费了全部力气撕下一块尚完好的布，慢吞吞盖上十四前胸裸露的部分。
零九是个深沉的男人，他在负面情绪达到极点时也不会大吼大叫着装疯子。他只会一直冷静。可他现在突然发现眼里很湿，不断有晶莹的液体滚落下来砸在十四脸上，就像十四也在流这种东西。零九觉得喉咙特别痛，像被什么堵住了……
他无法抑制地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咕噜，从哽咽变成抽泣，最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