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丝·萨冈:半途(2)
戴维刚打出漂亮的一杆,正急匆匆地往前走。西里尔跟在后面,轻轻吹着口哨。他的腿在发抖,心跳得厉害,到达第三个球洞时,突然觉得恶心。击球的时候,手臂举在空中,他感到一阵眩晕。“我肯定走不到头了……”他心里一惊。找个什么借口呢?要打一通紧急电话?可今天是星期六。没有人会相信,因为他西里尔一直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要是忘了某个约会,最多第二天送送花,西里尔从不约束自己,也从未因为什么正事中断娱乐。突起的高尔夫球像是在他前面几公里处跳舞,这片晃眼的绿色令他难以忍受,帅气的年轻人黝黑的侧影和乌黑的头发简直像前来预报死亡的大天使。他本可以把球送得更远些,但他知道球童会飞快地跑过去捡,这样他只能赢得短短的三分钟。西里尔·道布斯特像受困的野兽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最近的一批房子在距离球场三百米处,窗玻璃正反着光。
一个女人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吸了口气,又不见了。她扎着玫瑰色的头巾,令人陶醉的玫瑰色,或许是这种温情脉脉的色彩打动了西里尔。他的球杆一下子劈开空气,两个年轻人一齐惊叫:球经过一段华丽的飞跃,径直冲进了敞开的窗户。
“天啊!”西里尔说,“我真蠢!打偏了。”
乔伊丝笑了,球童扭头看着他,西里尔一脸高尚的样子说:“好吧,我亲自去道歉,没事,你们接着玩。”
他走下小土丘,心里却乐开了花。无论受到怎样的接待,他都会说很不错,足够拖延三刻钟再回去见年轻的同伴。
“我们不等你了?”伯恩喊道。
西里尔微笑着挥了挥胳膊,作了个否定的动作。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甚至好奇地想看看玫瑰色头巾下的那张脸。说不定是个招人爱的陌生女子?……或许,她和马迪·克里斯特偏爱同一种颜色,也一样撩人放浪?也许她还会给他上一杯加冰块的金菲士①,他已经想入非非十分钟了。
①译者注:金菲士(gin-fizz),一种鸡尾酒。
他按了门铃,房子同底特律郊外的小别墅没什么不同。他不经意地把围巾塞进领子,用手理了理头发。门开了,里头很昏暗,一开始他什么也瞧不见。先听见女人的声音,这才看见了,他费了一分钟才弄明白眼前这位是女仆,声音很年轻,快活,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