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嫁衣同人文【前缘】(7)

这倒是聊到他两人的长处，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他们都走遍了各地。大到山川江河，小到饮食起居，北平的骆驼运煤，天津卫的港口轮渡，金发碧眼的洋人，言无不尽。祝小红时不时点点头，炽热的目光烧灼在梁少平心口。他这才发现，他对祝小红一无所知。
她鲜少提及自己，所以梁少平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亲人在世，不知道她为什么孤零零的来这里唱歌。
他觉得半年的光景全是虚度。
“说了许多，还没问祝姑娘是何方人士？”
许是看出他的落寞，宁少爷替他问了一句。
“奘铃村。”
气氛陷入片刻安静。饶是见多识广的宁少爷也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更不用说梁少平，好在祝小红又将话题转给他俩。
散席出府前，宁少爷对祝小红嘱咐了句什么，梁少平看在眼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并排走在长街，新年使得各家都早早歇了，只有路灯还不知疲倦的亮着，星光都暗淡了，喧闹与寂静矛盾的重叠。

“我以为离开村子就是广阔天地，现如今不过是换了口大点的观天井。”身边的祝小红叹息似的低语传入他耳中，他不知如何安慰她，沉默着往她身边迈了一小步。
他将祝小红送回住处，分别之际，祝小红问了他一个问题。
“要怎样才能唱的…那么好？”
“心里有，戏里就有…我唱将军的时候就想着将军。” 他在后台能听见祝小红的歌声，曲子常换，她也只是照本宣科地唱，哪些曲子适合她，哪些曲子不适合，梁少平都能听出来，但他只能想到这么一句回答。他没念过洋学，不能像宁少爷那样长篇大论，也不知道要怎么教会祝小红，教他唱戏的师傅是这样唱下来的，他也是这样唱下来的。
他突然有些羡慕宁少爷了。
不知是他说错了话还是酒劲儿终于上了头，昏暗灯光下，祝小红一半的脸在阴影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他很久，眉头是微皱的，像是在思考，也像是不认同，随后她缓缓低下头。
尽管将头埋得很低，梁少平也能看见她耳尖上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