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嫁衣同人文【前缘】(4)

她指指角落，那里堆着的长衫马褂才被收走，一个暗红提包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侧身让出道路，看她弯腰拾起提包，直身抚平衣褶，再转身迈步离开。如云墨发散在身后，一对珍珠耳坠跟随步履前后摇晃，他想伸手触碰青丝，又怕轻薄了佳人，踌躇间，她已从后门走出剧院，他急忙追了出去。
长街两侧，洋行的灯还在闪烁，给她清淡的背影镀上朦胧暖黄，眼见她就要拐进小巷，他喊了出来
“我叫梁少平，还不知姑娘芳名。”
晚风带来阵阵幽香，是城中桂花开的日子。罗锅桥高高拱起，河面倒映星与月，托起乌篷船飘荡，尽数笼罩在清甜气息里，她回过头，眉眼含笑。
不知谁家放了烟花，绽开在暗沉沉的夜幕，一瞬的辉煌足以使星辰也黯然失色。
那夜烟花太过吵闹，梁少平只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那三个字却和咒语一样烙印在他心里。
“祝小红。”
3.
锣鼓切切，胡琴吱呀，王侯将相，才子佳人粉墨登场，一出又一出故事更迭轮回，转眼唱到年关将近，正是京戏班在城里声名大噪时候。他们和当地的戏班合并，已是数一数二的规模。梁少平更成了金字招牌，只要有他的戏，台下的人能从剧院排到对面大街，一票难求。

这些人里唯独少了祝小红。
自打来了剧场，两人时常在后台碰见，头几天他热切地打招呼，她匆匆点头，逃似的离开，不管戏班唱什么，她都不会为此停留。
梁少平消沉了一阵子，师兄说他轻狂吓跑了姑娘，他就收敛行径，远远地向她颔首致意。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起初她还是躲，后来就不再躲了，也会夸他唱得好，只是总低着头，羞红一张俏脸，指尖把玩鬓边垂落青丝。
有天她带来了桥头老太做的桂花年糕，包在油纸里塞给他。莹白四方的米糕洒上秋日收集晾干的金桂，再用桂花蜜作浇头，是隔着纸都能闻见的甜味。他正诧异，她又和往常一样，红着脸低着头跑开。
唱戏最怕坏嗓子，凡是入口的，来路不明一概不收，梁少平不敢破坏规矩，她在心里又实在占据上风。最后他还是拆开纸包，掰下一小块糕含在口中，桂花的香和蜂蜜的甜一齐在舌尖绽放，星星点点的沁入心里。
年糕到底没能享用，被班主拿去分给街上放鞭炮的孩童，梁少平讨回了油纸，开始盘算回礼。城中富户宁家早下了帖，请戏班唱堂会，全包，一堂下来赚的银元足够全班人马过个好年，不仅如此，还准城中戏迷同赏，沾沾新年喜气。他想请她看堂会，顺便带她买个新的手包，上一个已经旧到看不清包上的刺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