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嫁衣同人文【前缘】(2)

1
他们相识在最混乱的年代，那年他是自北向南搭班唱戏谋生活的戏子，跟着戏班上下几十口子人。戏园子还没谈拢，每天要从城外进城撂地。
马车驮着一箱一箱的行头，刀枪剑戟，长袍水袖，引得不少人驻足。正是雨季，绵绵的雨丝才乐意歇息，他们趁着这个空当进城。车轮碾压泥泞，他穿着赵云的行头走在最前面，圆领云肩白长靠，甲纹平金绣，鳞甲披身，草龙盘绕，江牙滚边，梁少平模样周正，身姿挺拔，举手投足宛如戏文中的将军转世，可巧又是戏班的挑梁武生，装扮进城就是活招牌。
果不其然，穿缎子旗袍的姑娘们红着脸在他身侧流连，团扇掩面，眉目含情，如丝媚眼落在他身上，一路数来已有二十几个。
他并不为此高兴。他的心和阴云密布的天一样。看不见前路，也不知道城里等待他的到底是不是机遇，他只是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那个扮将军的…可惜，如今这世道，终归是扮的。”
不和谐的声音飘飘渺渺，还是传到了梁少平的耳中。他才回过神，张望着寻找声音的主人，进城的人群太过拥挤，他只看见一袭蓝衣。

她背着身跟女伴说话，身边的女伴瞧见他的视线，眉飞色舞的招手，他礼貌地回以一笑，目光早已被她那素净的天蓝色旗袍吸引。像许久未见的晴空，深深印在脑海，在灰暗的时光里，一抹蓝过于惹眼，他的目光追随着倩影，直到她和女伴消失在里份。
“少平，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
察觉失态，梁少平扭过头，却记住了那道打破灰暗的蓝。少年的心思悄然诞生。他要把将军唱下去，唱到火遍全城，妇孺皆知，唱到她也来看他的戏。
他还很年轻，也没有神通，不能预知未来。未来正如今日，他们终将背道而行。
2
梁少平从来不信戏文里的一见定终身，直到他遇见祝小红。
他们的运气不错，雨季一过就在城里最好的剧院占据一席之地，这天是在剧院初登台，台上已有歌女献唱，他在后台对镜勾画脸谱，穿戴行头。
“山青青呀，路漫漫，妹妹我唱歌儿给情郎呀……”
情歌固然悦耳，他却听出一点迷茫，颇有“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困顿在。想必也是个苦命人。他无暇去管，这年头苦命人太多，老天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况他个小小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