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桥下粼粼，桥上粼粼，我的眸想亦粼粼
月是盗梦的怪精，今夕，回不回去
彼岸魂挤，此岸魂挤
回去的路上魂魄在游行
——余光中《中元夜》
热风沿着车身和灰白的发梢向后涌去，他瞥向后视镜，后视镜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戴着一副墨镜正在盯他。
一脚刹车，掉头，一脚油门，轻快地扬起三把子土。
“姑娘，不热么，穿这么多？”
纱巾下没穿来什么话，倒是他又瞧见了女孩墨镜里印着黑帽墨镜皮夹克的自己。
“上来吧，还有三四里路呢。”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艰难地扭了一下身，把右手抻出来，是一块亮灿灿的土气金表：“瞧瞧，这都几点了。你这样走，走到坟头都几点了？你还真准备大晚上十二点上去呀？”
女孩有些拘谨地低头看了看，点了点头，拉开后座门上了车。
过耳风猎猎而起。他伸出窗外的手举着那根还没抽完的烟，火星子吹着烟蒂往后方跑，旋即又落在方向盘上那蜡黄的指节。他烦躁地抖了抖手，只见那烟屁股又碰了一次嘴，在车里撩起一股远山般朦胧轩邈的雾后，坠落在了关窗时后胎的那个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