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短篇小说《少年一梦》(4)

话音刚落，夏天左边站着的那人重重地推了宋一帆一下，宋一帆的后背跌向石墙，踉跄着一脚踩进泥地的水洼里，泥点溅起落在白净的耐克球鞋和袜子上。宋一帆恶狠狠地抬眸了一瞬，却又马上把头埋得更低了，脖子弯折，连带着背部都弓成圆弧状，像个鸵鸟。
“诶诶诶，铁哥，先别着急动手。”夏天制止住了那人马上就要招呼过去的拳头，走到宋一帆跟前。
距离挺近的，宋一帆的余光看到夏天冲他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你这鞋子哪买的呀？”
目光顺着向下，泥泞的地上，两双脚相对着，一边是球鞋，一边是人字拖鞋，蜿蜒着青筋的瘦削脚板勾着那拖鞋，正一下一下地踢着球鞋的鞋尖。
事实上，夏明交代夏天的时候，只是让他来找这个阔小子搞点钱来花花，夏天堵到人了之后才发现，这不就是学校里经常上国旗台讲话的那个优等生吗？听说是从山外头来的好学生，老师可宝贝了。夏天第一次见就觉得这人跟他们都不一样，就从他带着的那黑框眼睛便能琢磨出一些书卷气来，他讲话的时候腰杆挺得直直的，微仰着头，阳光洒在那镜片上，成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光斑，他的神色便被这来自外太空的光线遮掩掉了，平添了些神秘感。还有那衣服、裤子和球鞋，看着都时髦极了。这些都让他好奇极了。

“干嘛不说话？”夏天等了半响，也没了耐心，威胁似的抬脚踩在宋一帆裸露的小腿上，湿漉漉的人字拖鞋底挤压着皮肉，沿着小腿曲线淌下蜿蜒而又浑浊的细流。
“城里。”宋一帆掀起眼皮看了夏天一眼。
“城里是哪？”
“广州。”
“不知道。”夏天把脚放下了，又咧嘴笑了，“要不你脱下来给我呗！”
宋一帆嘴角扬起了一丝极淡的嘲讽，他没有说话。
“让你脱你就脱！”被夏天称之为铁哥的那人又重重推了宋一帆一把，凶道。
然后“啪”地一声，夏天把自己右脚的人字拖往宋一帆跟前甩去，“动作快点！”他说着，单脚跳到墙边，右肩靠着，把脚上的泥点一下一下往宋一帆的裤子上蹭。
宋一帆顺从了，把鞋子脱下来，夏天一边把脚往那鞋里塞，一边又喋喋不休地说开了，“你的衣服哪买？”
“城里。”
“裤子呢？”
“也是。”
“你近视了？我有一个朋友也近视了，别人说是因为总是半夜看小片。”夏天穿上了那一只鞋，又说道，“另一只，也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