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短篇小说《少年一梦》(2)

「车追尾了，不严重，还在处理」
「好的，等你」
那边回得很快，简短，没有催也没有问其他一些有的没的。还算是善解人意。宋一帆心里想。
副驾驶座上随意扔着一本校园杂志，而他今天如此匆忙的原因也与此有关。这是他大学时期一个关系很好的学弟，昨晚在喝闷酒的时候留下的。昨晚那学弟打电话找他过来，一边醉着，一边畅谈他们在大学文学社，编辑校园杂志，创作小说的日子。激昂了大半天，最后又趴在露天餐桌上看着来往的人群，说他毕业之后便没再动笔，进入了社会，现实便叫人不再阳春白雪。
然后他的脸慢慢皱在了一起，忽地掩面痛哭，“我勤勤恳恳在这工作了五年了！我连小说我都没写过了！”
“哥，但我被开了！我的业绩排名都是靠前的，为什么裁员反而先把我裁掉了呢？是，我是不太懂那些人情世故，不知道哄领导开心，可是能力不应该是更重要的吗？”
宋一帆安慰他，“以你的能力还找不到下家吗？福祸相依，下一个说不定更好些！”

“可我这房贷还得还，妞妞也要上幼儿园了。”学弟闷头喝了一口啤酒，说罢，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像我们这样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就只有被安排的份。”
“习惯了。”
那天晚上学弟类似的话语说了有五六次，然后他们俩都醉了，以致现在宋一帆的回忆到这里便卡了壳，只剩下那句“习惯了”一直在脑海里回荡，荡着荡着，交警来了，责任掰扯清楚了，女人骂够了，他又重新发动车子驶向他的婚姻，清晨城市的街景从车窗掠过，渐渐地，他仿佛从滩涂冲进了一片海里，生活、工作以及即将组建的家庭绑着他，带着他那困顿的、麻木不仁的身体下沉。
降落到另一个夏天，嘉陵江边上的一个小镇，没有汽车、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空调，到处都是冲天的热度，高楼大厦缩小成了泥瓦房，水泥路拉伸成了小街小巷，串起了麻辣火锅、迪斯科舞厅、奔跑的少年、长头发的少女、汗水和挥舞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