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九十回

既是自己闹得大伙都闷闷不乐，磊子也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师弟，”他揽过九良的肩膀，顺势摸摸他的脑袋，“拿我换你孟哥，你乐意吗？”
虽然是玩笑话，虽然九良也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可听见他这么说，竟毫无征兆的哭开了！并且不似平时红了眼圈儿或是不声不响地淌两行眼泪，而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奶娃，就地一坐嚎啕大哭。
“嚯嚯嚯！嘛呀这是？”小四紧着上手搀他，“先起来，再把你冰窜喽。”
磊子作势抽自己一嘴巴，“我也是浪催的问你这个。行了行了，师哥不问了。”从怀里掏出手绢，把师弟那一脸鼻涕眼泪一齐擦掉。
九良哭得抽抽嗒嗒，哭小孟儿，哭磊子，也哭他自己，打下生就蔫不出溜的孩子，像是要把十几年忍下的眼泪全补上。一向逆来顺受，蓬草似的，被风吹到哪儿就在哪儿扎根，倒也勉强长成半个大人，没有荣华富贵，也有哥哥弟弟们一块过活。尤其磊子和小孟儿，一个是师出同门，自小连手板都替自己挨一半，永远像盏油灯似的在前边照亮的师哥；一个是最体己贴心，自己最离不开的好哥哥，这两个人要比比轻重，无异于割心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