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的嬉皮士电台(17)
9.
你在堆满报纸的电话亭醒来,浓浓的油墨味令你感到从未睡去一般。听筒无端出现在你手中,耳边还回荡着悦耳的硬币相碰声,可是对于该拨打哪一通电话,让信号传递向哪一处未知,你仍是毫无头绪。薄薄的牛仔裤溅上披萨的酱汁,布满皱痕的衬衫还留着今天早餐的咖啡渍,你看上去简直糟糕透顶。当这样的既视感如同水分从面包中被抽离一般和现实分开,渴望新鲜空气的念头支配着你走出去,咖啡厅的侍应描述着你刚刚像失恋了一样抱着听筒痛哭,酒保则反辩你和流浪汉似的在电话亭蜷缩着安眠,另一旁的乳酪店老板又声称你看着和瘾君子差不多愣在电话前。一切都指引着你质疑存在的时候,在街道的尽头出现黎明的光晕,你仿佛如电流般延伸到了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这座城市,可以是伦敦,可以是柏林,也可以是布里茨兰,而你所见的,恰好在一个吻的几秒里,烟消云散。
10.
眼前是一座白塔。
亨利不知道在这片荒凉的沙漠里跋涉了有多久,皮肤失去水分皱缩露出掩盖的娇嫩,随着步履的蹒跚,脚下的沙砾充斥着炙热的嘲笑,在模糊得仿佛幕布的空气背后弥漫着不真实的象牙白。至于为何会出现白塔,白塔是否能进入,其中有无人烟,这些问题在催生死亡的燥热中升华得干干净净。在逐步缩短的距离里,那些纷乱的声音如蛇一般自阴凉的沙下钻出,金属机油的刺鼻萦绕在白塔周围。亨利的生命力一点点为炎热和沙漠绞干,他明白自己一旦倒下,蠢蠢欲动的黑秃鹫会饱食鲜美的水分,所剩的白骨也将让黄沙所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