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の路，歸の路(6)

那是他和凯尔希之间唯一的联络手段。雷姆必拓太大又太偏，而他的目的地更是荒无人烟，毕竟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应该建在没人的地方。
他一个人开着那辆新车横穿荒野。几经辗转他终于到了那个地方(如果当地强盗袭击和钳兽群暴走只能当做“辗转”的话)——
他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停停停，打住，无聊的回忆就此终止。时间的指针拨回原位，他给维多利亚的学院打了电话，却只得到“Dr.凯尔希在一周之前就结束学术报告离开了”的消息。该死，他知道那个老女人刀子嘴刀子心，不会在他失联后乖乖待在维多利亚高级招待所享受一杯香醇的维式咖啡。
但她也不可能去找他！她肯定是一结束那什么学术报告就迫不及待地回她的殿下身边去了。
“反正，无论什么环境你都能活下来吧？”
这是什么话。在特蕾西娅眼里叫信任，在博士眼里叫冷漠无情。
毕竟，凯尔希可不知道他就经历了这么一段短短的旅程，回来的时候就从白金单身汉变成临时老父亲了。
唉，没办法，谁叫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搞自我叛逆，摒弃计算出的最佳结果非要来凯尔希驻留可能性最低的维多利亚。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侥幸心理吧。「如果凯尔希在，大概能利用关系找到家对感染者待遇不错的福利院」之类的……？他低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紧紧揪着他衣角的阿米娅，伸手摸摸她的头。
可事情偏偏不遂他的意。现在凯尔希毫无疑问是回卡兹戴尔去了，魔族之乡，血与暴力的聚源地。如果他孤身一人，卡兹戴尔随便哪块地界他都能混得不错，但如果他带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他没法保证他能护她周全。
他不信神，但他现在只能祈祷她们现在在卡兹戴尔最边界，那里的混乱好歹少些。
如果，如果——
他蹲下身，将视线与他的小姑娘平齐，拉起她的手：
“阿米娅。”他定定地说，“很抱歉似乎暂时无法为你找到安身之处了。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还想跟着我吗？”
这是无耻的诡辩。他想。这么小的孩子是没办法在这种世道一个人活下来的。她除了跟着他别无他法，而他要去的地方不止危险，浑浊的环境也许会染黑她的心灵。
——可他又能怎么办？
“可是……”小姑娘偏了偏头，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博士的身边，就是我的安身之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