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の路，歸の路(2)

他如此放肆的原因很简单。他骂的是大炎正宗方言，而小姑娘来自遥远的雷姆必拓且之前从未踏出过那片土地。
好巧不巧，咕噜噜的声音再清晰不过地回荡在车里。小姑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绯红色染上脸颊直到耳根。
“别担心，这种事没什么好害羞的。”
博士叹气，从兜里摸出块压缩饼干撕开铝箔包装抛过去，不忘用雷姆必拓语安慰她顺带摸摸那一头乱发。这种梆硬的食物也许并不适合年龄尚小的孩子——她们更适合坐在阴凉的阳伞下，享受精致白瓷盘里盛着的柔软甜品和有插有柠檬片装饰的玻璃杯里颜色清新的冷饮。
可他们现在没得选。这段旅途从开始到今天已有二十一天，其中车子因零件故障(还好不是燃料耗尽）抛锚十八次，饮用水只剩不到三天的量，食物也稀缺得很——为了不饿着孩子，他连续一周每天只吃半块黑麦面包干。
令人几乎绝望的是，这片沙漠仍看不到尽头。
绝望，呸，绝望。他为脑子里冒出这个字眼给了自己不轻不重的一巴掌(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卡特斯小姑娘眼里的不安更浓了，慌慌张张地揽住他的小臂生怕他一个不小心造成一起自杀事件。

“别担心，我没事的。”
他摸摸她的头，重复道。男人的话像有魔力一般，使得小女孩的表情松弛了些。他轻轻挣脱她的手，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再关上，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令人心疼。
他弓着身子掀起车壳，从腰间拔出扳手和螺丝刀开始今天的例行修理。古老的原件由于持续负荷运作而变得滚烫，灌满的水箱也不能使它们及时冷却下来。换句话说，他只能等这些热血沸腾的原件自行冷却了。
博士坐回车里，闭上眼睛轻轻揉动太阳穴，以此缓解眼部的酸涩和疲惫。他甚至不敢在烈日下浅眠——因为怕再也醒不来了。
说起来，他到底又是哪来的自信，笃定自己能冒着生命危险，带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跨越这片沙漠呢。
可萨卡兹女子温柔的笑脸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人都是要有归宿的。可你的归宿在哪里？」
博士一个鲤鱼打挺猛坐起来。他费力地伸手去够后座瘫着的那张泛黄、寿命已经很长了的地图，尽可能轻地把它摊开。地图是在某个黑市里的一个老情报贩子手上买到的，价钱够贵但也足够实用。上面密密麻麻地用彩色笔触标记城镇坐标和公路覆盖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