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月亮与恶灵的女儿(12)

即使他已经幡然醒悟，但现在为时已晚，特雷西斯所发起的突袭已经在暗处悄然行动，悲剧的结局不可避免。
这是他与摄政王的最后一次交锋，他输了，理所当然。
倒头来，阿米娅还是什么都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凯尔希和阿斯卡纶突然做出了前往乌萨斯的决定。为什么要将一把刻有萨卡兹历史和血迹的长剑托付于她，而那明明是特蕾西娅殿下的佩剑。为什么她会看见博士沾满血的躯体被送进急救室，而为什么W会声嘶力竭地叫喊，说出她会让博士凄惨地死去的企划。她想见特蕾西娅殿下，但如果她真的见到就一定会后悔，绝不该让她看见殿下现在的样子，那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画面，她还不知道这次袭击被特雷西斯命名为“斩首行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以单膝下跪的姿态，在惨叫与哀嚎和成堆的尸体中为她完成加冕仪式，庆祝卡兹戴尔这位“新王”的诞生。现在这个国家真的是由孩子统治的，而且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国”，但至少他们还剩下一个“家”。阿米娅再三询问凯尔希，那个被暴雨浸透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询问博士的伤从何而来，询问特蕾西娅殿下的去向。
对于那晚的行动她没有任何意识，因为当时她正在夜空中寻找月亮，并且用手指点出一千两百颗星星。凯尔希也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们共事了十几年，她竟然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没那么讨厌博士，现在看来自己也是助纣为虐的凶手之一，所以她只丢给阿米娅一句话：

“他是个战争疯子。我也是。”
阿斯卡纶没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她知道必须让新王接受先王死去的事实，阿米娅是殿下的唯一继承者。
“一次始料未及的战斗，但博士完全可以做得更好，这是他唯一的过失，也不会再有下次了。殿下离我们而去了，现在什么都晚了。”
阿米娅觉得自己像听了一个谜语般的故事，像是殿下所讲的一千零一个故事中的其中一个，她还是什么都没明白，只隐约知道了自己被一个雨夜夺去了一切。她知道那样很危险，但还是执意下船。她在卡兹戴尔的土地上为殿下立了一座墓碑，用桑木和木樨榄制成，只可惜她找不到大马士革的月季。
博士的伤势太过严重，如果只用罗德岛的医疗器械维持，不久后他就会像W所说的那样凄惨死去，而那个女疯子也不必因在昨天刺杀博士而被凯尔希驱逐。凯尔希知道在遥远的北方有一座上古遗迹，那座漆黑的石棺深埋于乌萨斯首都的地下，那是唯一适用于博士与他的同族的设施。当他们到达切尔诺伯格的时候，阿米娅好像成长为了大人，打理罗德岛的小型事务已经游刃有余，过不了几年大概就可以成为合格的领导者，凯尔希也不必再为混乱的政治旋涡而费心。直到她们走过昏暗的甬道，看见那座裹挟着破裂电缆与枯枝败叶的巨棺时，凯尔希第一次提出那个隐藏已久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