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吧征文】-《终焉》(4)

”我打断了他，他一阵失语，“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啊……”
他神色悲切且肃穆，“我明白她的离开对你造成了多大的打击，我现在也和你一样光混一条,”他又轻拍了一下我的大臂，“要不你休几天假吧，不要再提天空的事情了，尤其是在孩子们面前，你知道那些看过天空的人都……”
妻子把头从我的肩上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的眼睛，随即嬉笑一声，站起身来又朝着前方小跑而去。我无奈的站起来，朝她的方向追去，她已经跑进了湖边的绿林之中。我也追进林中之时，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似乎一瞬间从午后进入了午夜，随即带来的是一阵强烈的压迫感与巨大的悲戚，紧接着又明亮了起来。我无法自控地留下眼泪，不知何处而来的强烈悲痛占满了我的胸腔，我艰难的调整好呼吸，目光搜寻着妻子的身影。最终在不远处的阔叶树下寻觅到了熟悉的背影，我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并没有转过头来同往日一样微笑着奔向我，只是站在原地，昂着头直愣愣地望着天空。我的呼唤声渐渐变小，无法言明的情绪使我如鲠在喉，突如其来了一阵脱力感差点使我跌倒在地，我小步缓慢地朝她走去，“你在看什么？”天空似乎已经压到了我的头顶，我无法抬起头来，头顶上越发强烈的压迫感使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始终也没有回答我，我艰难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依然只是麻木地仰望着天空，眼泪随着她的侧脸朝两端留下，似乎泪腺已经断裂，但是她的本意肯定不想流泪，所以脸上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我柔声叫着她的名字，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臂。她徐徐放下了头，平视着我，回应了我一个我期待已久的熟悉的微笑，虽然她始终在流泪，不过她的微笑一如既往的可以抚平我的情绪，我放下了心神，瘫坐在了地上，连手指也没有力气再动弹一下。
然后我见她从我的背包里拿出旅行常用的多功能刀具，割开了自己的喉咙，流着泪，微笑着，没有说一句话。我的挚爱像是被割断了提线的木偶一般坠倒在我的眼前，大量喷溅的鲜血将我染成了一个血人。我的刚发出的惨嚎未到一秒，便突然听见无法辨识的未知音节的呓语，不知是用耳朵听见还是本就回荡在我脑海。这声音震得我头晕目眩，我甚至听不见自己的痛呼声，悲怆和眩晕叠加在一起使我呕吐不已，这一切都未持续多久，我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现在又是凌晨五点，我把腕表脱了下来，去淋浴间冲掉了一身的汗。这个梦境常伴于我，无需记录也无法忘记此事。十个月前，人类发生了最大规模的集体自杀事件，一日之内，全球人口锐减了80%，之后十个月中，逐步减少到原有的1%。那一日被称为“审判日”，从那一日起，只要是仰望了天空的人，便会以各种方式当场了却自己的生命。没有活人知道天空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骤变，所有人都记得天空在那日暗淡过短短的一瞬。我的记忆停留在和校长的交谈时，在那之后只剩一片混沌。随后便是在熟悉的凌晨五点从家中醒来，床边放着从中年人那里换回来的黑布，是了，我还记得它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