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萨卡兹人的复活(10)

“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进去后，我才发现这是一座被荒废的屋子。单从外表来看它或许跟那些破败的房屋没什么区别，但一进到里面才发现，宛若露天污水沟的臭味充斥着整个屋内，屋外的晚风又漫不进屋里，徒增的只有呼哧呼哧的刺耳声。我捏住鼻子跨过横在脚边的沙发骨架，正准备发问，他却直接坐在一排乌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十分地看向我。
“袍子马上就要扔掉，脏了也不碍事；我马上就要离开，所以房子怎么样也不碍事。”
“离开？”我皱了皱眉，“但你刚才举动是在拿性命开玩笑，你应该知道乌萨斯多么的排外，但你却明目张胆地去招惹他。”
“但是，只要等他踢累了，他自然会放过我。而且，我也没说过我身上没有钱，等到我觉得坚持不住或是他要拿出刀来时，在拍拍地面嚷声我给钱不就好了嘛。”
“那如果他执意要杀掉你呢？”
“那我就会用从军队里学来的招数让他吃点苦头，然后再把钱给他。”
他突然板起来的面孔让我本能地后退两步，但意识到这只是简单的对话后我收回了警觉的态势。他示意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根烟，火红的焰苗把阴暗的屋子照亮一角，这一次我很清楚的看到他那皮肤干裂的面庞。然后我得知他曾服过3年的兵役，在21岁的年纪回到家乡时，正好看到他父亲留给他的房子被刺破天幕的火光烧的一干二净。而他就这样坐在一边，劝阻来救火的乡人，静静地看着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就此消失在人间，好用来证明自己并未在外面虚度一寸的光阴，并借此来报复这个云游四方的不负责任的父亲。在确认这座房子日后只能存在于记忆中后，他这个年轻实干、风度翩翩的男子收到了许多正缺个女婿家庭的邀请。

“同辈之中，没有一个人在学识上比我更渊博，没有一个人在仪表上比我更英俊，没有一个人在前途上比我更光明。从小如此，那时也一样。”
他使劲啜了一口烟，像是一个破了的袋子吐出一个不完整的烟圈，又津津乐道地重复这个动作。他告诉我，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的家境是那里最殷实的，因他有一个比他还厉害的爹。但他极爱出行，热爱学术，在把自己送去军营里后就乐哉乐哉地出去了，走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带，也没留下什么书信，如同夜晚划过的流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却又永远的活在黄昏后庄稼人的谈话中，亦或是妇女教育子女的棍棒下。
“糟糕透了不是嘛，就像是你被贴着萨卡兹的标签一样，我的父亲也是个标签，牢牢地粘在我身上，范围就划在那个安稳宁静却又不舒服的乡村里。”
然后他就就打算逃离了，并做好了再也不会踏上这片土地的决定。按他的话来说:“他爱新鲜土地上的空气和被太阳炙烤过的灼热天空，然后远离裹满尘土的荣耀和体面而睡在一张星星下的兽皮上。”但我听不懂，让他说的通俗点，于是他就放出更大的声音，给了我这样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