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萨卡兹人的复活(12)

“这不能怨我……但凡你也像我一样活了40多年却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我保证你会比我更像个傻子在到处走来走去，然后打算去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从她的安全区里抢出来，安置到自己的避难所并争取向荒淫无度的生活靠近。”
我的声音有点低沉，每一个发音又拉得长而慢，跟急促滂沱的大雨显得那么格格不入。看着他依旧在本子上涂涂写写，我弯着腰又向他补充道：
“但我在遇到你之前的那趟列车上，跟我一个死去的战友的女儿聊了很久。她让我好好打理自己然后去找个妻子，但你也知道，生活在社会最底端的萨卡兹要找一个乌萨斯女人是多么的困难。就算我像那个英俊的家伙一样优秀，但我头上的这对角……没吓跑恋人也会吓跑我的丈母娘。”
“按我的想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找一个女人，更何况如果我跟她有了一个孩子，我就会被束缚在那个名为家庭的房子里，然后被丈夫的、父亲的责任缠绕一辈子。我不想变成我父亲那模样，所以你还是谈谈你跟她聊的其他东西吧。”
“那你让我想想……我跟她还谈论了……她的父亲，然后给讲述了一段漫长的回忆。”
“什么？”他突然放下手中笔，有点诧异地转过头来，“你们在谈论一个死人？”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我向她讲述了我的军旅生活，除此之外我还能跟他讲些什么？”
我有点怔怔地看向他，看着他那双深邃充满灵动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愠怒的火焰。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就算时间在这里停止让我去回味这句话千遍万遍我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朋友，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脸颓态了。你竟然妄想用言语和眼泪去编织一个消失在岁月的故事，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清凉阴影里。”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可值得回忆的嘛？”
“回忆回忆，我当然会回忆。但可能它只会存在于我跟别人谈话的2分钟或是夜晚看向撕破天幕的月亮中，但你却活在里面。”
“我不想把话说的多么深奥。但就像你们萨卡兹的一句谚语一样：死于时间，泯于众人。你该换一种生活了，等过上个2，3年我们就从乌萨斯离开，那时候你就明白我现在所说的话。现在，拿好你的东西，因为普修尔老先生来接我们了。”
那时我可能不明白，但从那一刻起，属于我的一生开始以另一种目光看向我。在这之后，我跟随这位名叫普修尔的老人前往一座坐落在浅黄麦草田野里的乡村木屋。收拾好我为数不多的衣物后，已经是夜晚，我听着温柔却忧伤的蝉鸣走出屋内，孤独得好似一片飘荡在寒水上的枯叶。我没有叫上他一起，听着月亮对我悲痛的呼喊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于是我在地上追踪着自己的影子绕着这座不小却又不是很大的村落走了一转。风卷起地上的枯草又绕过周围的树丛，最后引领着我到达一处洒满月亮清辉的湖潭旁。清新凉爽的晚风拂过我头顶上笔直的双角，但我并不觉得这能排解我的忧愁和悲伤。浓浓的睡意卡在我的喉咙间上，好在清澈的湖水能让我看到萨卡兹活着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