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一个萨卡兹人的复活(8)

在这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我还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起萨耶洛夫在军队里的囧事，以及行军过程中有多少位女性向他示好。这些我一直觉得是军队里无聊的八卦竟把这位有教养的小姐逗得哈哈大笑，看来她真的很爱她的父亲。我也向她问询了她的生活，得知她已经有了爱人并在下一个车站等着她，我安放好的心更加平静了。我开玩笑地做出萨耶洛夫的模样，模仿他的语调催促她早点要个孩子，而这个机敏的丫头也学着老人看着打了很久光棍儿子的模样让我好好打理自己然后找个妻子。我们绕开沉重的话题，让各自绷紧的弦可以休息，中间她问询过我名字，我用蹩脚的借口回绝掉她。我希望这段经历能成她记忆的一部分，却不愿意自己的名字存在于她生活当中。在最后她要下车的时候，我望着她流光溢彩的眼睛，说出我觉得我这辈子最有诗意的话。
“你就像初春里的第一朵玫瑰一样，叶芙尼娅，愿乌萨斯寒风也隐藏不了你的太阳。替我向你的家人和朋友问好，祝你们幸福，孩子。”
但我最后也没有去成弗洛勃格，而是在列车到达终点时下了车。叶芙尼娅离开后我就一直翻弄着这本路线图，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个最偏僻最荒凉的地方好结束我余下孤独的一生。我从没想过去找一个妻子来组建自己的家庭，乌萨斯的很多人都对萨卡兹“敬而远之”，就算是个别类似于叶芙尼娅这样的善良之人，我也不愿意去耽误对方的一生。战争开始前，民族主义就已经很尖锐了，一个萨卡兹人除了做活最重薪水最少的工作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选择。而现在我还少了3根手指，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在我这里早已嚷嚷不起来了。我原本想到随便一个地方把这个箱子埋掉，然后安安静静的躺在一棵树下永远的睡去。但当我看到这趟列车的终点——呼海堤马，一个位于炎国与乌萨斯交界的地方，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充满智慧的炎国老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萌发出想要去看看炎国人的想法，于是我就这样等着，直到五天后跟着几个乘务员一起下了车。

我出车站后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一座当风而立的小山堆，然后一条干裂的河床，而切割城市的这条线上还有一座我从未见过样式的石拱桥。我猜测它是炎国修建的，连同那块被塞的满满当当的墓地。我听闻过军队里的一些传言，他们说东边的炎国也是一个强盛的帝国，还在数百年前的战争中击败了乌萨斯，从中获得了边境上的许多领土，而战胜得来的土地却依旧允许乌萨斯人自由来往。这意味着我的脚下曾经也是乌萨斯皇帝伸开双手延伸的一部分，但我已经毫不在乎了，就如同这里原先的主人已经呕着渗人的鲜血离开了一样，我铁定主意要跟乌萨斯的一切划开界线。
于是我迈着大步朝城里走去，却又失望的发现绝大多数依旧是乌萨斯人。运输局的小花招，用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站在路中间叹了口气，没想到刚刚看到新大陆从地平线上冒出来，就因为主人的冷落而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