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9)

“你！！”太皇太后扶在凤首之上的手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后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你个孽障，如何混入宫闱之中的？！还妄以一己之身污了我皇家血脉，来人！把她给哀家拖出去！杖毙！”
你收敛笑容，目光渐冷，“太皇太后说笑了，方才是您散了满殿之人才请我进来，如若我不出门，又怎会有人进来呢？”随后勾出一个浅浅的冷笑，“先帝一生尊您爱您，哪怕您心在权势而非后宫，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您胡作非为。但他到底也想不到您竟能贪心至此，恐怕九泉之下若知，他的死与他的亲生母亲都脱不了干系，不知要如何怨恨呢……”你顿了顿，看了看一旁用来计时的刻漏，“算下来，时候也差不多了呢。”
太皇太后一口气窒在胸中喘不上来，眉头紧皱，目光如炬，正欲开口之时却觉胃中一阵难耐的绞痛。她收回手捂住胃时，却又一阵头晕头痛，跌坐回了龙凤椅上。眼前一片模糊，却见你一步一步靠近，面上冷若冰霜地看着她，眼神如刀。
你轻轻蹲下身，“娘娘，痛吗？”
太皇太后浊黄的眼神盯着你，半晌才艰难开口，谁知刚一张嘴，就有沉色的血从嘴角淌出，让整句话都听起来分崩离析，“……你……你做……了什么……”

“差不多也到了告诉您的时候了，”你伸手替太皇太后扶了扶她头上撞歪的发饰，“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皇家世世代代都对启国后人，做了什么？”
“你你……你是……”太皇太后眼中有了悟之光，只是她一张嘴，又是半口血吐出，“乱臣……贼子……”
你冷哼一声，“乱臣贼子？不过是前朝旧事而已，新元世世代代每次大赦天下之时都说放过一切旧事，先启人早已安居臣服于新元与北国之治，可追着不放、偏要屠戮殆尽的是你们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虚伪元人。”你顿了顿又说，“我本不想追究今朝今代，可惜，你不仅亲命人追杀我父，毒饲我母，意图将我之一脉彻底抹去，还对燕禧下手……我早该想到，你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又怎会慈悲天下，罔居慈安之名。”
太皇太后费力地呼吸着，一呼一吸间，口中血流未停。
“乱臣贼子……后辈……皆宵小……活该，灭族……”
你气极反笑。
都说世事再如何璀璨或如何暗淡，都将于时光中被磨砺消耗，变成漫漫史书中一点墨痕，随着王朝更迭而被埋葬在车马一侧。只是本该被翻过的一页却总被人揪住不放，到底心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