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千嶂里·李泽言（十）(8)

太皇太后端坐于正殿龙凤金椅之上，一手搭在凤首之上，另一手正抚着金玉如意。见你行的不过是福身礼，她冷哼一声，“怎么，明瑟如今连行礼，也要哀家重新教你了吗？”
你轻轻一笑，“太皇太后说笑了，我既是娘娘亲手调教出来的，那便该是再知礼不过的了，不是吗？”
太皇太后眼皮抬了抬，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啊，你是哀家一手调教到大，从礼数到性子，如今看来，心计也不输哀家年轻之时。”
“太皇太后谬赞，我怎堪相配。”你站直身子，脊背直挺地回道。
“不过哀家到底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一步。”她轻哼道，“哀家自问待你不薄，若是为了你那夫君世家鸣不平，哀家也自认养了个白眼狼。”
你微微笑道，“太皇太后有如此今日，莫非一心只觉得是他人之过吗？”你顿了顿，又说，“我已一封千里加急的和离书送去频英关玄鸦大营，想必不日世子就能得知消息。此刻我已不是定国公府中人，又何必为了区区一朝失意的百年武将世家，而对您出手呢。”
太皇太后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悠悠地饮了一口。
你也不急，只垂眼笑着，等待太皇太后接下来的话。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太皇太后说，“今日来我这里，就是想为你宫里头那个下人打抱不平？哀家至今未发落你，不过是看在你我祖孙一场的份儿上，给你一个台阶而已。若为了个不知好歹的下人，那你便不配郡主这一位子，也不配做康仁的女儿。”
“我确实不配。”你笑着开口，慢条斯理，语气淡淡，“若是真正的郡王知道，他父亲其实算是死在他外祖母手中，他母亲半条命也搭在宜寿宫里头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和我一样，为皇家凉薄而震惊。”
“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看向你。
“一如太皇太后所听之言。”你微微一笑，轻声细语，“以前我只觉得太皇太后威严，可自从我知道您甚至能对亲生骨肉下手开始，我便觉得，皇家到底冷血无情。”
“你还知道什么？！”太皇太后暗暗咬牙，面上却一直波澜不惊，看似平静，可眉心“川”字却在她无知觉间拢成重山深溪，“胆敢冒充皇家血脉，你与你背后之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既如此，你告诉哀家，你到底是谁？”
“太皇太后有一手遮天之能，怎是我能随意窥天而知的？不过就是偶然里有人吹风，告诉我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你说，“只是我也没想到，康仁长公主与先帝，竟也成了他们母亲为权势而牺牲的棋子。无论我到底是谁，我这些年既平白享了明瑟郡主之位，那我便有资格替那孩子争一个公平，太皇太后，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