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十二英雄神殿长碑文(2)

我只是一个绝望的宿主，如同米诺斯的命运一样摇摇欲坠。
巴耶济德帕夏，我诅咒你，死者的安息之地没有你的位置，冥界的诸神一齐唾弃你的存在，你的恶名随着萨尔贡铁蹄传遍大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传说中从橙色矿脉里走出的魔王，我祝福你，会成为米诺斯城下的孤魂野鬼。萨尔贡的铁蹄踏平了南方的大地，被失败的抵抗者所染红的溪流，只是战争齿轮中微不足道的润滑剂，而你就是这台机器最熟练的维修工。
我看见那长戟林立的方阵，在橙黄色的飞沙中走来。他们的踏步如同山崩地裂，镀金条纹的铠甲沉重地撞击着彼此，这是萨尔贡的行军，吞噬了天地的交界。长生军的眼中跳动着青绿色的火苗，狂风替他们呼吸，乌云替他们前行，黑色的远景如同金属堆积的海浪一样倾压至此。
天空在歌唱，天空在哀嚎。风暴如同疯狂拨奏的琴弦，扬起枯枝和飞石。残叶如同无根的游者，在这场风浪中撕扯成无数碎片，霎时从我眼中消失。没人为它哀悼，就如同没人为我们送葬一样；我们紧握兵刃，我们严阵以待。

米诺斯的城邦已经断粮三天三夜，破败的城门无力地支撑着近乎黑白的画面。城内仅剩的灯火在山顶的神庙内摇曳着。如今我们都饥肠辘辘，但城内相互依偎的居民比我们更加需要食物。那些新鲜的气味只会勾起我们的食欲，打磨我们的牙齿，这会让我们贪得无厌，寻找更多食物。如同征服者贪求更多的土地，杀戮者贪求更多的死亡，鲜血静静流淌会带来甘甜的味道，灼烧着我的喉头，这原始本能的奖赏刺激着压抑的欲求。
我不由得悲从心生，那司掌时运的拉刻西斯裁剪了我们的生命，这些年轻的米诺斯勇士，他们生命中残缺的线头与眼前的寒光交织着。
这狭窄的谷地，是通往米诺斯心脏最后的门户。
闪电瞬时擦亮了他们的盔甲，直直劈开黑色的穹顶，天际发亮的云团勾勒出军阵的轮廓，让我想起了陶瓶上单色的装饰画。那是阿伽门农的出征，千万人的队列穿行过肆虐的源石尘风暴，将米诺斯的死敌钉死在敌国的最后一根石柱上，那使米诺斯真正成为了米诺斯，从地图上的名称变成了一个国家光荣的名字。黑色的军团齐步前进，甲胄反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光，他们像来自冥界的潮水在峡谷中涌动着，毫无迟疑地向我们走来。这是一场没有悬疑的战斗，他们认定米诺斯已是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