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三)(8)

不过，去年夏令,我几时闲玩到城隍庙去的?他什么时候代我算的命呀?没得这回事咧!也作兴我一时 记不起来了?他又不是来骗我的钱的，谅来不错: “啊, ...这个去年代我算的命呀?”“不错。”“啊,先生,你说我今年发财呀?我这个人老实,说话不大会恭维人，有话爱直说。我这个命你算得不准。”“啊,怎么不准?”“我今年没发财。今年不但没得发财,比较起来还不如去年哩，赌起钱来常输。”“这赌钱呀,是消遣玩的，不关乎命啊运的，贏啊输的不成问题。就是赢几个钱,偏财，不在正财之内呀!”“啊，先生,不管偏财正财,输的是自己的钱是真的。今年赌钱输的跟有鬼差不多,摸到就输。说句不怕丢人的话,我都输寒了心啦!可巧昨天晚上又输掉了三百二十文，连崭新的小褂裤都押给人家啦。不瞒你说，回到家里，还被奶奶罚我背了一夜的苦功。你还说你算得准的，我今年要发财哩?一点都不准!”“哎呀,这个，学生就惭愧了。
是凡我给人算的命，从来没有错过。我给大爷你算的这个命啊，还特别用神，反而算得不准,连我自己都不懂是什么道理。”“先生,我啊，不埋没人。你算得不准嘛,一来可能是因为你刚才讲的，赌不在命;二来嘛,也可能是我的时辰没有报准。”“好啊,你大爷这句话是内行话。每每的算命算得不准,就是这个原因。时辰不正，命就算不准。作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时辰都不会真准的。比如你是早饭时生的，就说是辰时生的了;你是黄昏时生的，就说是戌时生的了。其实,有的人家早饭就吃得早，有的人家早饭就吃得迟;黄昏也有个早黄昏、夜黄昏的。这样,如果都认定是辰时和成时，就不准确了。何况一个时辰,还有上三刻、下三刻的分别哩。用这不准确的时辰来算命，失之毫厘就要差之千里了，难怪算不准确了。对不对?”“那个不谈了。我问你,先生，你还会看相的吧?”“命相双参。

”“看相不在乎时辰吧?”“看相不要时辰。”“我这个人老实,我们大家既是朋友，就请你给我看下子,你看好不好?”“嗐,好好，我来给你看相。”“这一下子可要看准啦!”“不得错。不要笑!”“没有笑。”“没有喝酒吧?”“没有。”“你贵庚几何了?”“嘿,这个先生看相真有个门道呐，有本事,才代我看相，就晓得我‘跪更’啦。实不相瞒,瞒也瞒不过你先生,昨夜我是跪到三更天哩，跪得不轻。这‘跪更’还在气色?还看得出来呀?有点道理，有点道理。”“哎,贵庚就是贵造。”“嘿,你又说对了。你怎么全看出来了?我昨夜确实是在灶老爷面前跪的。”“这句话难不成你不懂吗?你属什么东西的?”“我懂,我懂,就是为的三百二十文去赎小褂裤的呀。”“哎,我是问你今年多大了。”"哎哟喂,倒被你闹死了，说半天是问我多大的话呀?你这文乎文乎的，一下把我‘跪更’‘跪灶’ 赎小褂裤的事都让你给诈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