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堂《宋江•混城》(三)(4)

好容易把个老鼠捉住，还不卡死它,还不摔死它，非要把个药放到它的嘴里，还让它好好地家去,要它得软瘫，软瘫三天再死，这不是拿人开穷心吗?怪道这个药一个钱三包哩。这种药你就是倒找我几个钱嘛我也不要咧。”“公道啊,大爷。”“公道也不能买。”“要不， 就买那个号的，好的就是三十六两银子。”“罢了罢了,朋友,你这东西好的嘛就贵死人，便宜的嘛又直接拿人开穷心。”“啊,不行就罢啦,生意不成仁义在。大爷,我就少陪啦。”踏踏踏踏,阮小七把担子一挑就进城了。
这门兵不跟他要保吗?哎,就是个捉老鼠，把个门兵弄得昏天黑地,把个要保忘记掉啦。这个少年门兵只是摇头:“老爹,叫我这样捉老鼠,我真是没事找事做了。这个囚囊的!”他嘴里叽叽咕咕还在块说个不停,阮小七倒走得看不见了。
阮小七进城之后,船火儿张横,带着两个小大王,背着箱子，拿着三脚马，走了上来。他们扮的什么行当?是扮的个拉侉侉画的。也就是唱西洋景、玩洋片的,在那一刻就叫个拉侉侉画的。侉侉画什么样子?一个箱子,分上下两层。上头一层,其实不能叫箱子,只有上下左右和后边有板,迎面没有板，张挂着画片,以招徕观众。下边一层,是个周周正正的个箱子，有的还比上边一层要前后宽出来一些,迎面一块板上留有一排小洞门。小洞门上安有玻璃，人们可以从小洞门朝里边望。他们所有的画片,都用绳子吊着,一张张地吊在下层的箱子里。你要看他的侉侉画了，他就在旁边拉绳子，把下层箱子里的画片，一张一张的调换给你看。画上画的都是一些古时候的故事。上层箱子左边,安装有小锣、小鼓、小镲,三样家伙。敲击这些家伙的槌呀棒呀,也都用架子安装在能够敲到家伙的适当地方,并用绳子系住一头。

拉侉侉画的人在拉动系着画片的绳子调换画片时，同时也拉动着系着槌、棒的绳子,小锣、小鼓、小镲，也就都配着画片有板有眼地敲打起来。不但如此，拉侉侉的人在拉动画片的时候,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唱的腔调，北方人叫个靠山调，无非都是介绍箱子里画片上的故事的。唱的好的还可以听听，唱得不好的呀,嘴里活象含了一个死老鼠差不多,字无字,腔无腔,呜鸣啦啦,不晓得他唱的什么东西。
这刻,两个背箱子、拿三脚马的小大王走在前边,张横走在后边。张横是短身找扎,脚下一双抓底快靴,手里拿了根小鞭杆子, 是拉侉侉画时用的。“孩子们,天不早了,赶快进城赶个闹市混顿饭吃啦!”“是了,走,走!”哒哒哒哒....直往前走。少年门兵一望,“老爹,你望望,他们这背的是什么箱子呀?"“啊,侉侉画儿。”“侉侉画呀?我还没有看见过的,叫他们弄把我们望望!”“要钱的。啊, 我们可以不把,我倒又忘记了。”“对呀。你老爹不要问，让我来!”说着,他向前一站,“呔!站住!”张横赶忙上前一步，“哎,门军大爷。”“做什么的呀?”“拉侉侉画的。”“你们哪块来的呀?”“我们打对江来的。”“到哪块去呀?”“走此经过贵府,混几个钱。啊,混饭吃的。”“箱子这么大，里头什么东西呀?”"侉侉画儿。”“打开来查下子!”“大爷，这个箱子就能查了吗?”“啊?不能查?里头装的什么违禁物品?非查不可!”“大爷莫要误会,并非箱里有违禁物品不能查;实在是这个箱子一打开就散了板了,我们的饭碗就没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