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逸话】回到过去的单程票(15)

“当！”
想象中人手落地的情况并未出现，那块硕大的旧式手表格挡住了剑刃，带着烈焰的剑锋居然烧不烂老旧的表盘。苏尔特洛认出来了，那表和门叙莱手上的一样，都国家地勘局生产
的军用腕表，号称可以以零点零三微秒以下的误差持续运行数十年。这两个老头依然戴着这老旧的腕表，连她都知道，就算表盘可以保持原样，它周遭的世界也必然随着时间推进，再也不会回头。
“铮！”
弩弦炸响，苏尔特洛撤枪猛踏车皮，身体倏然下坠时短剑生生嵌入车厢稳住身形，整个人吊在了列车上随风摇晃。但门叙莱这一击却并非冲她而来，箭矢刺穿了刚刚捡起箱子的中尉的肩膀。他的整条胳膊耷拉下来，另一只手却依然死死抱住箱子，被鲜血和雪泥抹得一塌糊涂的俊脸朝塔宁柯夫和门叙莱露出一个癫狂的笑。
“你居然还能爬上来。你的意志令我惊讶。”塔宁柯夫敏捷地后撤，绰起警棍，如一柄利剑直指年轻的中尉，甚至弃即将掉下车厢的苏尔特洛于不顾。“放下箱子吧，它对你没好处。”

蝇营狗苟的丑角有时候还真是戏剧必不可少的部分。苏尔特洛为自己的幸运欣喜若狂， 攀上车厢，她借这个机会微微喘息，金色的瞳孔在塔宁柯夫和中尉身上来回扫视。中尉却没有看她，只顾迎着狂风对塔宁柯夫怒吼。“我看透你了，老塔宁柯夫！还有老门叙莱！”他紧紧抱着箱子，被寒风吹起的金发拂过他笑得扭曲的脸庞。他歇斯底里道：“见你们的鬼去吧
——你们想回过去，我才不想！”
苏尔特洛举起枪尖，似乎随时预备刺向塔宁柯夫的后心。但门叙莱的弩箭也在同一时刻锁定她的眉宇。塔宁柯夫缓缓挪步，中尉与塔宁柯夫保持着距离，四人构成了狭窄车皮之上一个随时在散架边缘颤抖着呻吟的四边形。
“在大叛乱之前，我是什么？我是贵族的子弟，我生来下就含着金钥匙！你们，你们爱的那个国家在我刚学会说话的那一天踢开我的大门，处决我的家人，把我扔到雪地里。如果没有你们，我理应穿着老爷的礼服在酒会上认识年轻的贵小姐，而不是穿着这身狗皮，灌着劣质伏特加和报社编辑之流鬼混...新时代不好吗？”中尉单手托起箱子，在列车的颠簸下那箱子也在剧烈颤动，仿佛随时都要滑落。他向车厢边沿后退，把它举到自己的脑袋旁边，让门叙莱和塔宁柯夫不敢轻举妄动。苏尔特洛噗嗤一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家伙了，当然，不过他不那么啰嗦，一切会更好。